她狼狈地咬着袖子,像被抛弃的小兽发出呜呜的痛哭。
自己怎么就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曾经那个骄傲的芜月去哪儿了?
怎么一点压力都承受不住了?
她还打算到梧州安定下定,等朝廷的人下来把事了了,她就会回去的啊!再不济,凭她的本事还怕以后日子混不下去吗?
为什么偏要把自己逼成这样?
她还有好多朋友甚至来不及告别,刚刚蔡蔡还说永远不要见到她。
这下好了,蔡蔡你真的再也见不到我了。
“芜月!芜月!”
大管事的声音仿佛近在耳边,芜月却闻到了自己头发“滋滋”声后的焦糊味。
她抬起脸用手擦干眼睛,入目尽是熊熊烈焰,皮肤被烤得生疼。
她一边后退,一边找东西灭火。
听见大管事的声音她出声回应着,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见。
“我出生时正逢五月,我娘便给我起名叫‘芜月’,只是她生下我没几年后生了一场重病,没钱买药病死了。
小时候她告诉我我有一位父亲,他们因戏生情,当年因为一些误会分开了,娘却有了我。
她想等他回来告诉他,他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但他没回来,她就想去找他。她说他那么爱戏曲,离开后,一定依然为戏而生……”
“我们加入了一个杂耍团,跟着他们走南闯北靠街头卖艺为生,几年时间找了大大小小无数个戏班子。
我六岁那年国家正逢战乱,到处都在死人,娘亲的伤口不小心碰到了腐尸,回去后发现被感染生了病。我们没钱买药,团里嫌她是个拖累,要把她丢下,我不依,他们就把我锁进箱子里……
等我逃出来找到她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僵硬了……”
火势越来越猛,最近的已经快烧到她的裙子,芜月的嗓子被烟熏得生疼,声音也越来越小,可她依然断断续续地说着:
“后来我就流浪啊……直到那年遇见你,你说你有一个戏班子,刚好缺些人手,问我愿不愿意跟着你……
最初我本不愿的,直到你说‘锦音阁’……
我的娘亲,她叫萧锦音啊……”
“她找了你那么些年,到死都让我找到你……可是你却过得好好的,身边的人换了又换。”
“这样的人,根本配不上我娘!”
“你……不配做我爹……”
“希望你后半辈子都记得,你曾逼死了自己的女儿……”
火舌爬上了芜月的腿,很快就烧到了身前,她的身体在火里翻滚,发出痛苦地哀鸣:“可是爹,我好疼啊……”
“芜月——”
此时的大管事浑身狼狈地趴在熊熊烈火前,眼前最后一根房梁轰然倒塌……
被烫伤的双手颤抖着,悲恸过度的他仿佛一瞬之间老了十岁,双目淌下两行黑色的浊泪……
“为什么……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是我的女儿,是我和锦音的女儿啊……”
一道青色的影子匆匆赶来,她看见了漫天大火,看见了地上的大管事,听见了他的哭喊……
忽地腿脚一软,瘫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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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转神骨伞缓缓地旋转着,氤氲的光辉里定格了那声势浩大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