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乐城南面是啼婴海,相传每到朔日海面就会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听上去类似于婴孩的啼哭声,便由此得名。
啼婴海是极乐城外较为安全的海域,常年都是风平浪静,只是偶尔受到气流影响会有一些正常的天气变化。
海域里物产丰富且没有海兽盘踞是不可多得的天然渔场,极乐城里大部分的鱼类产品都源自此海,因此即便是夜晚来临海面上还依旧能看到点点渔火起起伏伏。
越潇洋跟随白陆风走了不少路才到达目的地,这家店着实不太好找,因为他的位置就在那宽厚的城墙之上。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能人巧匠会在这么高的城墙之上修建酒肆,单是爬上这高高的城墙便费了不少功夫。
肯定是穷的租不起店铺才来这种鬼地方开店,越潇洋心中立即做出了判断。
“我说小白啊,你是怎么找到这么个地方的,我看都没什么人来吧。”
越潇洋虽然没有像白陆风那样气喘吁吁的但也有些累了,这种地方平日里根本不会有人留意上面是否有酒肆,要不是事先知道越潇洋还以为白陆风是拉着自己来看野海的。
“小羊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家店原本不在这,只不过是生意太好了,掌柜的嫌麻烦便任性的将店搬到了这城墙之上,要喝酒就得爬这上万级的台阶,能来此处的都是真正爱酒之人。”
白陆风这一路上一口一个小羊喊得很是顺口,越潇洋起初还让其改口后来索性就不管了,毕竟算是自己恩人。
“真有那么好?怎么觉得你在自卖自夸呢,这不会是你家开的吧。”
越潇洋一脸不相信,谁还会嫌生意太好把店搬到这种地方,客人多无非多请一些人多开几家分店的事,何须如此麻烦。
“你放屁!我家需要开店吗……算了,你没见识我不跟你计较。”
眼看就要爬到顶了,白陆风加快了脚步,越潇洋也是轻松的跟上,继续在一边说着风凉话,惹得他一阵白眼。
“呦,什么风把你这个小家伙吹来啦,这大半夜的又是偷跑出来的吧?”
刚走到城墙上,一个酒糟鼻的老头就迎了上来,朝着白陆风招呼了一声,看上去确实很熟,老头一身酒气活脱脱一个酒鬼,走起路来一晃一摆的倒是不曾摔倒。
“白老,今天我是带朋友来长长见识的,还请给我拿一壶好的。”
白陆风倒也不嫌老头脏兮兮的样子,快步上前搀住他的一只手那表情看上去是在“撒娇”?
“就是这小废物?”
老头愣着头凑到越潇洋身边仔细看了看,那眉毛太长近乎遮住了眼睛,也不知看清楚了没,倒是这一口小废物听得两人莫名其妙,哪有一上来就骂人的。
“老人家,我是第一次到你这来,不欢迎我走便是,何必张口就骂人。”
越潇洋也不生气,毕竟是个醉酒的老人家,自己总不至于让白陆风难看,说话这话拱了拱手便想离开了,毕竟兰儿还在家中等着自己。
“你这年轻人,我老头什么时候骂你了,你那心脉不通还不跟个废物一样吗,我说错了?”
越潇洋听到这话宛如触电一般,这位老者看上去十分不搭调,却没想到一语便道破了自己现在的状况,莫非也是和玄老一样的存在?
居然有让自己碰上大腿了,越潇洋的表情立马又恭敬了几分,这老头说不定可以帮自己化解这困扰数年的难题。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啊,我只是看得出来你有问题,但是我却是管不了你这事,你就是玄老那个故人之后吧。”
老头似乎看的出来越潇洋的想法,连连摆了摆手,领着两人就向着酒肆走去。
“故人之后?”
“怎么,玄老没跟你说?噢!也罢~知不知道意义都不大,你这问题只能他来治,我没那个本事,要喝酒老头我这倒是有的是,嘿嘿。”
面对越潇洋的疑问老头也只是随口带过去了,这间酒肆看上去很是简陋,简单的屋棚结构看上去只要稍微刮大点风都能吹跑了,但一进入其中便发现大有不同,四周虽无遮挡但是外面的海风似乎也无法进入酒肆,这应该是用了某种奇妙的手段。
二人寻了一个靠海的位置坐下,侧身俯望便是黑压压的海水,偶尔几盏渔火在浪涛中忽明忽暗,除了一些海水拍打在城墙上的声音倒是十分安静,若是白天来此必然又是另一番风景。
“今天喝什么?”
白陆风问了一声,白老很显然是去拿酒了,不过哪有客人问店家喝什么酒的。
“今天是中舟的开元节,自然是要饮清风瑶,所谓一举及第天下知,与卿对饮清风瑶。”
老头的声音似乎隔得很远,也不知是去了哪里,只是悠悠的飘过来这么一句话,听得越潇洋一脸茫然。
“不知白老这话是怎么一说。”
“原来小羊是个文盲啊,好吧我就勉为其难的给你上一课。这开元节是中舟当地的一种习俗,这一日也是中舟各地科举开考的日子,谁家丈夫若是参加了科举,他的妻子便会在这一日清晨去河畔折柳问功名,若是这柳枝顺着河水一直飘入了海中就预示着自家男人能科举及第,这清风瑶的名字便取自于柳条随着清风不停摆动的场景,它代表的是祈盼和守望。”
越潇洋倒也实在,不明白的自然是直接问,白陆风也是看出越潇洋没怎么读过书,便笑着给他解释起来。
“原来如此,看来当初确实应该多读些书,嘿嘿。”
越潇洋一听便觉得白陆风与燕北辰那小子颇有些相似,都是喜欢舞文弄墨之人,一时间又怀念起当年的那些事。
也不知那小子如今是怎样,起码比自己要好吧,越潇洋自顾自的笑了笑便看向那片海水若有所思。
白陆风心知越潇洋有心事也不去问,他盯着越潇洋想要从他身上找到自己为何如此反常的原因,不知不觉便看入了神。
“酒来啦,两个小家伙等急了?”
过了一会儿老头端着酒上来了,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似乎又重了些,应该是刚刚又喝了不少。
“哇,这酒好香,我平日里来你怎么不给我喝这么好的酒,偏偏今日小羊来了你就拿出来,真是偏心啊。”
白陆风故作生气的看着白老,却是被白老用酒葫芦敲了脑袋,只能翻着白眼吐了吐舌头。
“这怪我吗,这还不是怪你每次来都不是时候,与酒无缘。”
“你就是抠门,哼!”
“喝不喝,不喝还给老头!”
“喝喝喝!您老先去忙吧。”
一阵斗嘴后终于是把酒倒在了杯中,这酒的香气一下子灌满了周围的空气,初入鼻中是淡淡的柳枝味,而后随之而来的则是一阵不自主的心神荡漾,仿佛此刻自己便是那随风摆动的柳条。
二人相视一笑便举杯对饮起来,入口的感觉更是清冽纯爽,一种难以察觉的欣喜之感正在齿间蔓延,颇有苦尽甘来一举及第的意蕴,当真是回味无穷。
“好酒!好酒!”
越潇洋如今也是好酒之人,这样的美酒自然令其心旷神怡,不觉得赞叹起来。
“哎,真无趣,别人饮酒作诗,你却只有这两个字,真是浪费了这等佳酿。”
白陆风也是一点不给越潇洋留情面,又是将其文盲特质消化了一遍。
“老哥我书念得少,才疏学浅,不知小白可有诗,让老哥学习一下!”
越潇洋倒是借题发挥让白陆风吟诗,这下倒是把白陆风给难住了,自己也就是打打嘴仗,却没想到让自己下不来台,不过也只能硬着头皮吟了起来。
“自古佳节多冷清,迁客骚人徒留名。杯酒映月对白丁,与羊痛饮三百斤!”
白陆风前两句还算是凑合,但到了后面两句一时半会也憋不出来干脆就弄了两句打油诗凑数了。
“哈哈哈!好诗好诗!小白不去考状元真是可惜了!”
尴尬又不失礼貌的一阵假笑,越潇洋夸得不走心,白老头也似乎听到了小白的诗,只听见他远远地吼了一声。
“去你的三百斤,你想喝老头我一脚送你去下面海里喝个够!”
越潇洋则是一脸疑惑的看着白陆风,而后便小声问了一句。
“这白老不是你家长辈吗,怎么脾气这么大啊。”
“这个嘛,小羊你有所不知,当初若不是我把他城中酒肆的酒倒了个精光,他也不至于搬到这种地方来……躲我。”
白陆风有些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小声的对越潇洋解释到,怪不得白老头脾气这么大,那么多好酒全部被倒掉换做是谁能忍啊。
月光映在海面上被段成一条条白,周围空荡荡的一切似乎能让人更细的去品味这酒中世界,二人觥筹交错间谈笑风生直到天明,这一夜不知饮了多少酒,说了多少话。
东方既白,二人靠在一起睡的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