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那怪物的确是跑出去了。
刘白驹沿着房间一个个的寻找,观察到了零星的血迹,他跟随血迹一路到了衣帽间,发现衣帽间的窗户是开着的。
刘白鹿早晨换衣服的时候,是把窗框都关好上了锁的。
面对金属的窗框,它既无法从外面上锁,也无法从外面打开,它就是从这里逃出去,留下了满屋的狼藉,再也没有回来。
衣帽间里的柜子排列整齐,前后共有四个柜子,里面放的都是姐弟俩的衣服。
最前面迎着门的两个柜子里放的是刘白鹿的衣服,剩下的两个放的是刘白驹的。
刘白驹刚进来的时候,刘白鹿的两个衣柜被全部打开,里面的衣服被胡乱地扔了一地。这些掉在地上的衣服,都沾上了乌黑的血,可见那怪物的伤口并没有愈合,还在断断续续的流。
怪物的爪子可能是要捂住伤口的原因,也沾上了许多血,所以它用爪子扒衣服的时候,给刘白鹿的衣服上留下了许多惊悚的“血手印”。
刘白驹看到衣服上的血手印时,还小小的惊吓了一下,但很快这种惊吓便被激动所取代,他坚信怪物就在衣帽间。
刘白驹关好门,仔细的查找每个角落,这个房间除了这四个柜子没别的地方好躲,可是当他把衣柜都翻遍了,也没有发现怪物的踪影。
它除了血和满地的狼藉外,什么都没有留下。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直到刘白驹看到了窗户是开着的,才悻悻地唤刘白鹿过来。他不得不承认那个猴子一样的灵兽已经通过衣帽间的窗户离开自己的屋子。
刘白鹿闻讯赶来,当她看到了这乱七八糟的场景时,她的情绪并不像自己的弟弟那样因为怪物跑了而有些小失落。
尤其是当她看到自己几乎所有的衣服都散落一地,沾上了或多或少的血污,有的还被抓上了血手印,而且刘白驹在检查柜子的时候还没注意地补上了几脚时。刘白鹿,这个善良又温和的姑娘,足足惊愕失色了好一阵,然后从她那纤细柔美的喉颈中爆发出了一声无比尖利的咆哮。
“我的衣服!”
不大的屋子里传来刘白鹿愤怒的咆哮,那几乎不像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
“我要杀了你!”
从那一刻起,刘白鹿对待这件事的态度发生了本质的变化。
“我要你不得好死!”
原本刘白鹿的态度是本着低调平和的原则,只要出了这个门,它是死是活以及将来还会干些什么就和她刘白鹿没有一点关系了,她不会再追查下去。
但那怪物走之前,竟然把刘白鹿所有的衣服都翻在地上,她的衣服本就颜色偏浅,浅衣服配上黑血迹,显得格外扎眼,尤其是那一个个的血手印,像是都拍在了刘白鹿的胸口上一样,格外的致命。
刘白鹿宁可要它拍在自己的胸口上,也不想要它拍在自己的衣服上,她现在真的要喷出血来了。
树上的鸟儿都被惊飞,窗户也微微发颤,路上的行人和周围的邻居听到这野兽般的声音时,也纷纷驻足,刘白驹待在衣帽间,他表情惊恐,把耳朵捂住一句话也不敢说。
直到刘白鹿停止了咆哮,勾着头徐徐的喘着气,她的灵力开始抑制不住地向外释放,空气中的蓝色几乎肉眼可见,刘白驹感觉到了四周无形的压迫。
“查——”
窗外阳光明媚,刘白鹿的声音格外惊悚。
“啊?什么啊,狗砸姐?”
刘白驹不太敢接刘白鹿的话。
“杀——”
“可是狗砸姐,它应该是跑了,怎么办啊?还要追吗?”
现在的气氛真的是异常到了极点。
“怎么办?既然它跑了就会留下痕迹,就从这衣帽间开始,查!,然后,杀!”
刘白鹿因为愤怒而没有了表情,周围的空气都因为此变得汹涌起来。
自己辛苦收拾的房间?可能再也洗不干净的衣服?
刘白鹿几个小时前给了它活的机会,但这怪物不知道珍惜,所以现在的刘白鹿不光要它死!还要将它碎尸万段!
“我们根据线索从头开始分析,猫腚!你好好听着!”刘白鹿看着刘白驹在怪物跑后心不在焉的样子,罕见的冲着他发了火。
“好,好,我听着呢,你说。”刘白驹像只乖巧的小猫,他知道现在别惹自己姐姐发火才是上上之选。
“它是在我们开门前就到了衣帽间的,这畜生很聪明。”刘白鹿出了衣帽间,观察着地上的血迹,刘白驹唯唯诺诺地跟在后面。
地上的断断续续的血痕就像是没沥干水的拖把,从刘白鹿的卧室延伸到了衣帽间,不断的暴露着其主人的行踪。
“灵兽之所以会跑到人类居住的城市,其中肯定有特殊的原因。但对于大多数潜伏在城市的灵兽来说,共同点在于,它们都不是很愿意暴露自己的行踪,它应该是从靠近小山的森林里,偷偷进入了城市。”
“那它是怎么进来的啊,姐姐。”刘白驹识时务的提出了个问题,以证明自己在认真听。
“它是怎么进来的并不难猜,我们平日里喜欢通风,主要的几扇窗户白天基本上不关,它肯定是趁我们不注意时,从敞开的窗户摸进来的,这房子太大,有很多死角我们看不到,它进来后趁我不在,偷偷的转移到了我的卧室,躲在我的床下,静静等待,寻找机会。”
听到这刘白驹突然紧张起来,他想象到可能这几天都在和一只怪物一样的灵兽同处一室时,不由得脊背发凉。
“他很聪明也很谨慎,昨天夜里,它趁我睡着后发动偷袭,本该万无一失,它差点就得手了,却被我的点水剑刺成重伤,惊讶之余却又无路可逃,只能又躲回了床下,而当时我——在梦游,醒来后把这事给忘了,还以为在做梦。”
刘白鹿想了想后又说道。
“它应该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趁着我最脆弱的时候动手,它肯定经常这么干,这种夜间偷袭的生物肯定是更容易理解梦游的情况的,而且它重伤后就躲在床底下而我却没有追杀它,这种情况下,但凡是个正常人肯定都会乘胜追击,而我却没有,所以它应该猜出了我当时在梦游。”
“姐姐你还梦游?”
“我回头给你解释。虽然它猜出了我在梦游,但却不愿意冒这个险逃走,因为我当时就睡在床上,难保它一出来我可能会再次梦游。而且实力差距过大,再被发现的话就是死路一条。它又身负重伤,床板和地面都有大量血迹喷溅,很典型的贯穿伤,它需要一支爪子捂着一边的伤口,稍有动作就会牵扯加大出血量。”
“总之,当时的条件不允许它逃跑,它在床底伸出爪子偷偷清理了一下床周围喷洒的血迹,令其不那么显眼。它进退维谷,只能寄希望于我醒了后能忘掉这件事,当时能够安安静静地躲到床下调整已经很幸运了,”
“结果如它所愿,你醒来后果然忘了,哈哈哈哈。”
“要不是你个小猫腚拽我头发惹我生气,我醒后绝对会检查床底的。”
清晨已过,上午的温度越升越高,空气略显焦灼,屋子里的气氛太压抑了,刘白驹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来缓解下气氛,
刘白鹿也苦笑了几声,她接着说道。
“在我们走后,它听到了关门的声音,却没有立刻出来,它很谨慎,不确定我们都出门的话是不会行动的,毕竟现在一个小孩也能轻松杀了它,它现在格外虚弱,不可再起波折,不然会有死亡的风险。”
“但留在床下更危险,因为我们可能会随时反应过来回家堵它,到时候它再走就没机会了,它肯定是掀开蕾丝边,探查了几番后,才下定决心从床底下出来的。”
“姐姐,那它为什么不直接打开你卧室的窗户逃跑,而要去衣帽间扒东西呢?”
“因为它——在给自己找衣服穿。”
刘白鹿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解释道,刘白驹只觉得一股恶寒在身边弥漫。
“灵兽会穿衣服?”
“一般的不会,但猴子类的灵兽有时会穿人类的衣服,猫腚,你有没有好好听我说话?我不是说了那畜生很聪明吗?”对于刘白驹的迟钝,刘白鹿有些生气。
“啊?什么啊姐姐?我真的不知道灵兽会穿衣服啊,我甚至都没听说过。”刘白驹一头雾水,眼睛还有些湿润,他平日里温和善良的好姐姐今天训他的次数有点多了,他还是个孩子。
刘白鹿叹了口气,通过这次件事件,刘白鹿对自己的弟弟有些失望。
“你仔细想想,潜入城市的灵兽都会尽可能掩盖自己的行踪,每件事都是有他的逻辑在里面,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发生的。”
“它为什么不从我的卧室窗户直接逃掉?我的床就在窗边,它想翻窗逃走,就要踩我的床,万一血滴在上面怎么办?粉色的床单滴着黑色的血,我回来后岂不是很容易就会发现?而且它逃了又能怎样?它能去哪?这里是屋群不是森林,是清晨不是深夜,路上会有行人,会有巡逻队,这里距离小山还有距离,它又负重伤,光天化日之下,它能跑去哪里?猫腚啊猫腚,你为什么就不动动脑子呢?”
“况且这是二楼,就算它要翻窗也要选一楼啊!本来就快不行了,那么高跳下去,万一撕裂了伤口它还要命不要?”
刘白鹿口气越来越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她希望自己的弟弟可以机灵些。
“唔嗯——”
刘白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被他强忍着,他心里委屈的想着,原本一起吃早点的时候还好好的,可是现在的刘白鹿却一点也不像那个平常爱他的狗砸姐了。
“它打开卧室门,发现我们都不在,便一路摸索着进了衣帽间,衣服有很多用处,不光是我刚才提到的穿,衣服还可以用来有效的包扎伤口,而且衣服的性质和床单的性质有很大的差别,衣服找不到了我们并不会感到奇怪,会以为随手扔到哪个角落里了。衣服上沾着些奇奇怪怪的痕迹什么的也不会引起特别的关注,毕竟是穿出门去的,说不定什么时候沾上的。所以找到衣帽间对当时的它来说很重要,是很聪明的选择,它绝对是老手了。”
“可能它只是想不做太多破坏地简单挑选几件衣服,毕竟掩人耳目是第一位,可是就当它关好衣帽间的门时,突然听到了我急促的上楼的声音。”
“它吓坏了,以为是冲它来的,急忙打开第一个衣柜,却发现里面都是女装,它根本穿不了,所以它就很粗糙地把女装都拉出来,只为了找到男装,但没想到的是,那一个柜子都是我的衣服,它只好又惊慌失措地找第二个柜子,结果又是我的,同样被它胡乱地扒拉出来,扔在地上,又去找第三个柜子,那里面才是你的衣服,它连忙抓了几件,所以你的衣服没怎么被扒乱。”
“这个时候,我还在我的卧室搜查床底,它用衣服缠好伤口,又抱着一些衣服,打开了衣帽室的窗户,跳窗逃离,然后尽可能的伪装成人类少年,走在街道上离开。”
刘白鹿回到了衣帽间,一把推开了衣帽间宽敞的窗户,双手潇洒的按在床沿上,好看的杏眼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看向院子里翠绿的草坪和院子外用米黄色的砖石铺成的人行道上,淡蓝色水晶一样的瞳子失去了往日的柔和,却像鹰眼一般锐利。
“它就是这样穿上人的衣服,然后大摇大摆的从人们的眼皮子底下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