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想到要离开这个世界,林安安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甚至在心底,还有那么一点点失落。
这种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林安安没有再深想。
她今天情绪确实不太对劲,不过可能只是因为小反派是她的第一个任务者吧。
第一次,总归是与众不同的。
寂静的纯白空间里,似有若无的飘散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帐篷外不时传来交谈声和脚步声,林安安虽然知道没人看得见她,还是带有一丝紧张。
现在小反派没事,她也该回京城了。皇宫里虽说有成德在管着,但毕竟现任国师是林安安,遇到大事,皇上还是会召她前去。
林安安转身准备离开,手心一紧,想起她之前向系统所求的解毒丸。
顾灵儿的配方还缺了一味药,按照她之前和梅大夫商量的方法,对齐年柏来说还是有损害的。
林安安突然想到原本小反派就是众人唾弃,体内毒素加重而亡。那原本的慢性毒素,想必就是这个时候留下的吧。
这颗解毒丸,还是要派上用场了。
林安安又坐在床边,倾身看向齐年柏,想把解毒丸喂进他的嘴里。只是齐年柏虽然昏迷,但身体却抗拒着不肯张嘴。
他眉头再次紧皱,薄嫩的唇瓣紧紧抿着,好像在做什么令人烦闷的噩梦。
林安安没办法,只好试着在他耳边软声喃语,“三皇子,我是国师,你现在中了毒,需要服下这枚解毒丸。”
她本来只是试试看,却没想到小反派真的张开了嘴,那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林安安一时心情复杂,五味杂陈,赶紧把药丸塞进小反派嘴里。
站起来,又顿了顿,林安安没有再回头的离开了。刚好错过了齐年柏低声唤出她的名字,“安安……”
经过梅大夫专门配药的帐篷时,林安安没忍住往里看了一眼。顾灵儿一脸严谨,低着头和梅大夫在估摸各味药材的剂量。
帘外的阳光软软地照在她脸上,为她披上一层朦胧的滤镜,显得静谧美好,甚至额边那细小的汗珠都可爱起来。
林安安突然有一种认知,女主永远是女主,她的光环总是别人比不过的。
她紧抿着唇,步伐不岔地往外走去。突然呼唤出系统灵珑:“我之前没问你,我所去的任务世界,都是小说世界吗?”
“是的。”灵珑冷静地回答。
“那既然是小说世界,剧情可以更改吗?或者说,你们是通过更改剧情获取小说世界的力量吗?”林安安接着追问。
灵珑无机质的声音里似乎有了些变化,“抱歉宿主,您暂时没有相关权限了解。”
她是猜中了吗?林安安心道,“我只是想知道任务完成后这个世界会不会崩塌,我不希望我是在为恶势力做事。”她冷声回答,她并不是圣母,却也不希望因为自己而导致一个世界的毁灭,这是她人性里最基本的原则。
她也不希望,有一天她失去了原则,失去了本心,迷失在这漫长的任务世界里。
“宿主放心,任务完成后世界会继续运行下去,不会崩塌,系统也不是恶势力。”
而且,也没有它们,只有它。灵珑心里默默想到,没说出这句话。
这样就好,林安安心中的巨石落了地。
营帐中。
顾灵儿让人熬好了药,端着药碗走进,发现齐年柏已经醒了,只是精力不济,眼睛半睁半合地望向她,还残存着几丝寒意和防备。
她一时踌躇,走到床边放下药碗,特意和他隔了一段距离,才开口解释:“刺伤你的长矛上带了西凉特有的毒,军中的梅大夫没有见过,我师从圣医谷,刚好路过梁城,就就揭了求医榜前来为你解毒。”
听完顾灵儿的解释,齐年柏垂下眼眸,看着床的一边。过了一会,才喑哑地开口:“多谢!”
他记得她,之前他们在川宁镇遇到过。
但这不是他记得她的真正原因。
不知道为什么,两次看到她,齐年柏心中都会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像是有人在他耳边告诉他,这就是他命中注定的爱人。
这个意识好像是他自己产生的,但他知道不是。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心中的那个人,还在遥远的京城。
他忍下心中的疑惑不表,只是静静看着顾灵儿的动作。
有问题的人,就应该放在身边,不是吗。
顾灵儿知道他现在全身无法动弹,见他接受了自己的解释,赶紧端起药碗想要喂他。
齐年柏眉头一锁,正准备出声拒绝,恰巧陈王钺走进来眼圈发红地看着他。
“钱二那个叛徒,被蒋道礼追上之后就自杀了。还好有圣医谷的人能帮你解毒。”
说完就感谢起了顾灵儿。
齐年柏不耐烦,斜眼看过去:“行了,把药接过来,你来喂我。”
陈王钺这才发现顾灵儿手中的药碗,他左看看齐年柏冰冷如雕塑的神色,右看看顾灵儿略带尴尬的样子,不知道这药,他是接呢,还是不接呢。
空气有些静谧,气氛有些古怪,顾灵儿忍下些许的尴尬,一派自然地把药丸送到陈王钺手上,“还是你来喂吧,我虽然是大夫,也很少给人喂过药,怕是照顾不好。”
等陈王钺给齐年柏喂完了药,顾灵儿接过药碗就径直出去了。
陈王钺这才收起假装正经的模样,朝齐年柏挤眉弄眼,“这么一个水灵灵貌美的姑娘在你面前,你就不心动吗?”
齐年柏懒得理他,没说话。结果陈王钺越说越起劲,嘴皮子溜的飞起。
齐年柏感觉额角上开起了十字花,沉声威胁道:“你是不想要舌头了吗?”
呱唧呱唧的话语截然而止,陈王钺一手捂住了嘴巴,示意自己闭了嘴。
齐年柏难得吐槽起了他,“来军营这么久,武功力气没见长,倒是你这啰啰嗦嗦的话唠问题,越发严重了。”
嘿,陈王钺不高兴了,“我这还不是关心你,为你担忧嘛。”
齐年柏冷淡的神色缓和下来,这个二货,自从当年他打了他还威胁了一顿之后,像是转了性子一直跟着他,说什么被齐年柏的腹黑给征服了。
另一边顾灵儿端着药碗去了梅大夫那里。
解了齐年柏的毒,她一时没有什么意思要做。
等齐年柏好了之后,她就离开。顾灵儿心里憋气的想。
现在顾灵儿她换了芯,齐年柏又和书中性格大相径庭。她更应该离齐年柏远一点,免得离近了她又容易多想。
不过,顾灵儿手肘杵着桌子,手掌撑着脸,作为颜控的她不得不说,虚弱一点的齐年柏,真得太激发她的慈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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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二自杀了,现在死无对证,没有明显证据表明他是西凉的奸细。
齐年柏问起陈王钺是否有搜到什么东西。
“他身上确实没什么东西,不过有一点值得怀疑的就是,他的鞋,不像是军营里的鞋,倒像是,像是京城里常做的样式,我家的管家小厮就穿的是这种鞋。”陈王钺回忆着,还真发现了这个疑点。
齐年柏并没有怀疑陈王钺的说法,这会他四肢发麻,但是已经可以动了。于是他撑起身子半靠在床头,食指和拇指相互摩挲着,这是他想事情时一个经常的习惯。
毋庸置疑,钱二肯定和西凉有勾结,但是否只是西凉的奸细还不能确定。他只是一个百夫长,西凉怎么可能花费大力气培养这么一个叛徒,而且钱二的身手,不像是士兵打仗后练出来的野路子。
倒像是有专门训练过。
把这件事记到心底,齐年柏活动起筋骨。京城里水浑鱼浊,想要他死的人可不止一个两个。
但他的命,也不是这么好取的。
齐年柏转动着胳膊和手腕,突然觉得不对劲,愣了下。
陈王钺坐在一旁大口吃起了从伙夫那死乞白赖要来的饼,看着他愣神,嚼着嘴里的大饼含糊地问他:“你干嘛,神游呢?”
齐年柏没理他,抬起手闻了一下袖口,又低头闻了闻胸口,衣服上有着十分浅淡的冷香飘着,似有若无。
他不知道这是他的臆想,还是真实存在的香气,是那个人,体内自带的冷香。
国师……
林安安……
齐年柏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仿佛每念一次,他身边的冷香就多上一分。
陈王钺吃完了大饼,看着齐年柏眉目舒展,嘴角还挂起了温和笑意。暗自揣测,这是对那个圣医谷大夫有点意思呢,怎么刚刚又拒绝了别人喂药。
这深沉的心思,可真难懂啊!
陈王钺自以为摸清了齐年柏的心思,深沉地摇了摇头,出去接着觅食了,顺便也要给齐年柏带点儿。
齐年柏还在怀疑,林安安是否有来过这里,以国师的手段,想要进入军营不被发现是件很简单的事。
只是马上他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不管怎样,这里离梁城数千里远,她不可能立刻赶过来的。
是他想念过度了吧,齐年柏听着自己的心跳,不由自嘲。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