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也看过几篇类似的文章,但我不太记得是我看到的还是几篇杂糅后的延伸。总之是一个很厉害的朋友要求我交的作业,随手塞进星辰里啦,后面大概也会有些作文之类的东西都塞进来,这本书肯定会杂乱无章,但是有主线的东西我还是会标明的√】
“哎,那玩意儿怎么样,抓着了吗。”
“没抓着。”
“没抓着?那,那村长呢?他人呢?”
“搁里屋呢。”
“在干啥。”
“不晓得。”
……
此时村长的屋里弥漫着的是浓浓的烟雾,靠窗那把太师椅上坐着的人由于烟雾看不清轮廓,却不停地抽着手中的旱烟。
一双混浊的眼底,透着不知名的情绪。
事情还得从上个月说起。
平安村这阵子确实不是很平安。
人们养的鸡鸭鹅,甚至是羊猪牛,突兀地在晚上发出惨烈的叫声,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少了一只或几只,地上是一滩血和满地的毛。
有大着胆子的听见叫声拿了斧头出门,会撞入一双幽幽的、似乎发着绿光的瞳孔。
然后,亮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那牙尖又利啊,像虎像狼,似乎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在你身上留下几个窟窿。
见过的,描述起来脸上尽是严肃,尽是后怕。
那怪物满脸的毛。身上也都是毛。像猴子。不,不像猴子,那眼睛,像恶狼。不不不,那牙,像鲨鱼。能一口吞了一只鸡。它要咬俺,那还得了,跑哇,使劲跑,耳边风呼呼吹,似乎它在后边跟着,似乎又没有……
越讲,村里越人心惶惶,越人心惶惶,越有人讲。
在夜晚,常常听见一声或女人的尖叫或小孩的哭声。
那定是怪物来了。村里人每每听见,都心照不宣。
终于某一天,村民暴动,一齐聚到村长门前,说要铲除怪物,村长门前熙熙攘攘了半个多小时。
去,怪物得除。
村长安抚村民的情绪,说。
村长已经五十多岁了,四十那会儿,老来得子,老婆因为难产死了,儿子在办葬礼的时候给狼叼走了。
没想过再娶。每年清明去墓地给老婆儿子扫墓。
现在身体依旧硬朗,眼睛也不花,最忌讳别人说他老,他说,俺不老,能吃能睡能走能跳,哪里老?不老。
但谁都知道,最大的忌讳,还是他老婆儿子。
扛上一把锄头,他说,今天,就俺起个头,一起去铲除那怪物!
不行啊村长。
村长,这事让小伙子去干就好……
俺身体和那些小伙子一般!村长眼一瞪,不满道。
哎——村长您不行……
怎么不行!俺今天非要去!
推开众人,扛着锄头就往前大踏步走。
后边的人面面相觑,只好拿着东西跟着。
一直走到森林里,没见着那怪物。
一阵风刮过,震得这树叶哗哗响。
阴,阴风……
有胆小怕事的往后缩了缩。
什么阴风,就风而已,把你吓得,精神点!
村长回头,不满地吼了句。
一直到森林深处,都没找着。
村长,要不,要不咱们先回去吧……
今天怪物是不会出现了吧……
回去吧回去吧……
不许回!
村长下令,震得一行人一阵哆嗦。
又走了一个多时辰,别说怪物,连只兔子都没有。
回吧。
村长叹口气,挥了挥手。
小伙子们如同得到什么赦免,狠狠松了口气。
纷纷转身归家。
村长往回走了几步,然后猛地转身,撞入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全身是毛,绿幽幽的眼睛,白森森的牙,像猴像狼像鲨鱼。
村长打量着他,越看那张脸越熟悉。
当目光触及它腹部一条长长的疤痕时,咣铛一声,锄头掉在了地上,那怪物似乎被惊了一惊,嗖地钻进了树林里。
村长?村长?咋啦?
村长看着那怪物刚刚站着的地方,手都是哆嗦的。
村长?村长?
村长没回答,哆嗦着拿起锄头,双目无神地往家走。
回家后,一直把自己锁在房里抽旱烟。
……
村长!村长不行啊,村民们忍不了了,您出来主持下啊村长……
他听见拍门的声音。
这种声音已经持续几个星期了。
咔嗒一声,房门打开。
村长,您终于……
外头的人话还没说完,就被烟味呛得直咳嗽。
待睁开眼,看到的是黑发变白发的村长,和满脸皱纹的村长。
以及,双目混浊的村长。
村长,您……
那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要把他带回来。
村长喃喃。
您说什么……?
我要把他带回来,我要把他带回来……
村长没理会他,一直自言自语。
村里人见了这样的村长,都吃了一惊。随之均默默跟上。
进了森林,没走几步,就见着了那怪物。
跟上来的人缩了缩脖子。
来,孩子,跟俺回家,咱们,回家……
村长一步步靠前,似乎没有注意到身后跟了人,似乎注意到了又没有心思去驱赶。
咱们回家,咱们回家……
他重复着,直到在那怪物跟前站定。
伸出手,哆嗦着摸向他的头。
那怪物警惕地缩了缩,似乎觉得没有危险,试探性地没有躲开。
村长摸上了他的头,然后猛地抱住了他。
儿子……俺儿子……他娘生他,拿刀的医生手快,划了一刀在肚皮上,就那么大……
混浊的眼里,留下两行混浊的泪。
身后的村民狠狠吃了一惊,杵着,不知道该怎么动。
那狼孩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带回了村长家。
村长带着他,洗澡,穿上干净的衣服,剪去那长长的毛。
嗬,是个俊小伙。
教他去认一个个的村民。
这是李大婶,那是张叔叔,坐在门口抽烟的是赵爷爷……
狼孩不会走路,会像狼那样爬行,村长便教他走路,他却总亮出那锋利的牙。
不学。
但是领回来后,消停几天,村民又开始丢鸡丢鸭丢鹅。
似乎节制了些,没再碰那些大型的羊猪牛。
但是就这样,也够村民们受的了。
村长,不能留着他了!
这么凶残,叫俺们咋和他相处!
村长,俺家鸡全没了,这可是营生的全部家当啊村长……
村长总是很暴怒地吼人。
你们乱讲!俺儿一晚都没出门!他身上没血!
村民们怎么信。
但由不得他们不信,村长嘭地甩上了房门。
终于,某一天晚上,一个尚在襁褓的小孩给叼走了。
愤怒充斥着村民的胸膛。
村长又怎么样,村长就可以纵容自己儿子杀人吗!
火把在村长周围围了一个圈。
杀了那怪物!
杀了那怪物!!
怒吼,厮叫,对村长的崇敬悉数化为乌有。
屋里静悄悄的。
村民们耐心地在屋外吼,屋外叫。
突然,门开了,满脸沧桑的村长拉着那狼孩走了出来。
另一只手里拿了把尖刀。
杀了吧……杀了也好……杀了就解脱了……
嘴里喃喃着,向森林一步步走去。
村民们的吼声弱了下来,直到没有。
自觉让开了一条道。
村长带着自己的儿子,似乎没有感受到千千万万目光。
那狼孩瞳孔里映着火光,有些怕,缩在村长身后。
待两人身影消失在众人的目光里,一声尖叫传来。
抓偷鸡贼啊——
一道黄色的身影倏地从人们目光中闪过,拿着火把的众人跟着追。
直到一个隐秘的山洞,人们在里面发现了被撕裂的襁褓。
瞬间,震惊,懊恼,后悔,愧疚,自责一齐涌上心头。
不能让村长做傻事!
不知谁吼了一声,大伙才纷纷反应过来,往树林里狂奔。
找了几个时辰,才在山顶找到了双目无神的村长。
还是舍不得,放了,我放了……
嘴里呢喃。
察觉到有人,他站起身,短短几个星期,就已经弯下了一直挺着的背脊。
我老了,是时候找新村长了……
似乎说给自己听,似乎说给旁人听,一步一步,步履蹒跚着向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