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怎么着？”周天阳把皮球又踢了过来。
看似强硬的话语里实则态度已经软化了下来。
周瑞泽趁热打铁：“我也没想让您怎么着，对错不论，只是希望您以后做决定的时候能跟我商量一下。行不行？”
周天阳沉默了，王红云可算找个说话的空了，都快急死她了。
“答应，答应，娘跟你爹都答应。”说着王红云还扯了扯周天阳的袖子。
周天阳这才认真的看了一眼周瑞泽，还是没说话，只点了点头表示可以。
周瑞泽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了。
只要周瑞泽的父亲还讲道理，不是以前那副大家长作风，那再大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沉吟了一下，周瑞泽开口：“第二件事，就是关于您的”
周瑞泽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关于父亲您的生死轮回之事。”
周瑞泽豁出去了，本来作为儿子他不应该再父亲的伤口上撒盐，更兼得说出这件事，也会让母亲难过。
可周瑞泽不得不说。
周天阳的生死牵扯到太多人的利益，到了周天阳的位置，周天阳已经不仅仅是周瑞泽的父亲，王红云的丈夫。
除了家庭角色外，周天阳的武泉城城主之位，更是一个标志，是一个符号。
虽然这个符号和标志平时不显，在武泉城数百万的仙民心目中抽象化了，可一到关键时刻，周天阳会显露出无可取代的重要性来。
周瑞泽觉得周天阳能理解他的想法。
这是摆在眼前最大的事情，没办法回避。
骨头连着筋，一家人，没什么话说不开，多沟通就行了。
“闭嘴，周瑞泽，你想说什么？你是不是盼着我俩早点死了给你周大少腾地方？”王红云已经怒气冲上心头，忍不住斥责起周瑞泽来。
王红云的话很重，可周瑞泽没有退让，“母亲，对不起，可是咱们家既然发生了这个事，外人也都传开了，我跟您也都心里明白。”
“难道我们跟鸵鸟一样把头埋尽沙漠就能装作没事了吗？我是实事求是，事情发生了，就要面对，就要想办法解决，我相信父亲明白我的。”
周天阳悠悠一叹，“好了，红云，儿子说的对，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向你娘俩张口，既然泽儿今天是很正式的在跟我们谈事，我们也别拿父母的身份去压他。”
王红云还想安慰自己的丈夫，只是心中各种滋味交杂，偏过了身子低头再没张口。
周天阳接着道：“儿子，坐下说。红云，你也坐下，咱们一家好长时间没这么聊过天了。”
“嗯。”周瑞泽应了一声，屁股没坐实，半坐在椅子上。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九百年了。为父比较贪心，问道也不想拉下，仙官也不想拉下，唯独对结仙侣的事不怎么上心。”
“跟你娘认识的时候，我已经三百多岁了，那时候孑然一人，也不觉孤寂，她正是山花烂漫的年纪，也不知怎的，放着一堆年轻俊杰不理，就瞧上了我。”说道这里，周天阳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王红云似是羞了，转回头白了周天阳一眼，“跟孩子说这个干什么？”
周天阳呵呵一笑，“美好事物的到来就像夜莹花，要想灿若流星，就得历经苦寒。”
“你出生前的头几年，我已经有所感知，自己时日所剩不多，可你娘还有一百多年的春秋要度过。所以这便有了你。”
周天阳此时的话语对王红云来说是沉重的。
所以周瑞泽只能笑着俏皮了一句：“原来我是你俩的赠品呀！”
王红云本来还挺难过的，听闻周瑞泽的话，立马急道：“什么赠品，再胡说，是不是皮痒了？”
周天阳和周瑞泽都笑了笑。
周瑞泽而后郑重的保证道：“您放心，我一定照顾好母亲。”
男人之间不用说太多，周天阳点了点头，表示相信周瑞泽的保证。
而后周天阳又接着说道：“嗯，你之前试炼的情况我也找华年了解了，不错，没给武泉城丢人，也没给你自己丢脸！”
“你也清楚，我这个城主之位，现在也就是发挥余热。到时候人走茶凉，你要是受了委屈，就自己受着吧。”
周瑞泽嗯了一声，表示明白。
“你，你想做仙官，走为父这条路吗？”周天阳到底没忍住，虽然周天阳并不想周瑞泽跟他一样累，可周天阳终究想在最后给周瑞泽再铺一铺路。
周瑞泽摇了摇头，“我对进体制不敢兴趣。”
“那你是要走修行的独木桥了？”
周瑞泽还是摇了摇头，“我，我想从商。”
周天阳似有所想，点着头道：“也好，也好。”
周瑞泽迟疑道：“我还以为。。。”
周天阳打断了周瑞泽的话，似是知道周瑞泽想要说些什么：“你以为，为父只管你活着，别的都对你没指望吗？你是我儿子，你做的好坏，每一时刻我都会看在眼里。”
“不管是进仙官机构，还是喜欢修行，还是喜欢从商，哪怕是做个普通仙民。”
“你选的路，父母都会支持的，放手去做吧，你说的对，每个人有自己的想法。”
周瑞泽纳闷道：“您就不问问为什么吗？”
周天阳笑了笑，“哪有那么多原因，愿意做的事，去做便是了。”
周天阳换了个话题：“天界辽阔，数亿平方公里的面积，几十亿人口，走上修行路的人只有百分之一。也就是说，只有几千万的人在修道。”
“天界的仙官机构，也只有几百万人。”
“那剩下的数十亿仙民既不能做仙官，又不能修行，难道他们就不活了吗？”
“所以呀，从商也挺好的。”
周瑞泽问道：“那这修道之人要是对普通仙民欲取欲为怎么办？”
“呵呵，儿子，你这个问题问的娘都笑了。”王红云笑着说道。
“六转以下尽草莽，六转以下的修行者，和六品以下的灵物一样，终究没有脱胎换股，只是强壮点的仙农罢了。虽会施法，亦产生不了太大的毁坏。”
王红云往后抚了一下头发，接着道：“而修道的几千万人中，六转以下的，很多，只有千分之一能突破六转。”
“也就是说，只有几万人才能脱颖而出，化凡为仙，御空飞行。就像一个阶梯，下面越宽，上面越窄，能站的人也就越少。”
“对数十亿人来说，几万人再强，也毁灭不了天界，你明白了吗？”
周瑞泽若有所思，他原来对这些数据不了解，到底没有父母知道的多。
王红云也乘着这个机会，把天界的修行实力分布给周瑞泽讲个清楚：“咱再接着看，六转以上的这几万人，只有十分之一才能突破到七转，而七转的这几千人中，又只有十分之一的人能够到达八转。”
“至于九转，也只有寥寥的十余人而已。”
周瑞泽有些被惊住了，他连忙问道：“这？天界中达到九转的只有十余人，可我父亲，安伯不都是九转吗？”
周瑞泽之前一直以为九转就算不是大白菜，也应该有很多的。
孰料母亲王红云的这番话，直接推翻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周瑞泽忽然想到，怪不得周天阳是北庭帝君的头号大将。
五个帝君，五位九转，每人手底下一个九转大将。
这就十个人了。
再加上几个不出世的九转，天界可不就只有这十余个巅峰战力吗？
王红云骄傲的说道：“这下知道你爹他有多厉害了吧。”
周瑞泽顺着王红云的话往下走：“怪不得我爹敢跟西庭帝君正面刚，就这实力，根本不虚西庭帝君的，厉害了，我的爹！”
周天阳也笑呵呵的接道：“儿子啊，几万飞天之仙，九十余座城，两百多个道观，分下来还有多少。就拿咱们武泉城举例，一百多万人口的武泉城，上了六转的修行者，也只有一百多人而已。”
“所以你要明白，全天界只有几万人能力劈山石，御空飞行，只有几千人能拨浊水见清底，不沾凡尘，只有几百人能翻山倒岳，战魔抗邪。只有十余人能咫尺千里，锁空间，滞时间。”
“而且，修为越高，能做的事越少，不能做的事越多。若想以力超脱规则之上，行事跋扈，故意伤人为恶，则必有灾秧。轻则减寿，重则受到天界意志的反噬。”
原来如此，王红云跟周天阳的一番解释，让周瑞泽拨云见日，压在心头的最后一丝不安也消失殆尽。
选择从商这条路，周瑞泽最怕的是什么，是政体的不安定，是天界的动荡，是个人武力超脱社会规则之上。
那样的话，从商就是要命，修行才是保命。
周瑞泽想道：“如此说来，以从商为主，早日提高影响力，从而多挣灵石，把狗系统解放出来，再间以修行。”
“这个计划十分妥当。怪不得狗系统老催着自己当什么商业巨子，开创什么商业帝国，倒也不是无的放矢。”
周天阳恍了下神，似是想到了什么。
“可惜，所有的这些人，仙农也好，飞仙也罢，都逃不过一场轮回。”
似乎觉得这个话题太悲，周天阳又接着道：“我明白你也有自己的抱负，这下好了，我走之后，别人也不会说我儿子做的成绩都是躺着他爹的功劳簿上完成的。你就踏踏实实搞你的商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