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柳素素昏迷后,月华把她先靠在椅子上。拆下手腕上的金色铃铛,系在了柳素素的手腕上。
叮的一声,柳素素手腕上的红绳铃铛消失了。
这个铃铛在关键时候肯定能保她一命。
然后又来到浅悦身边,用妖精之力,引天地玄气重新注入她手腕上的玉镯子。
还好这个玉镯子没被那男子拍碎。
这就是为什么浅悦明明体内的玄气乱窜却还能使用那么大型水系法术的原因。
都是这个玉镯子,不仅能护住浅悦的心脉,而且能供能。
填满好玉镯子损失掉的玄气以后,月华急忙叫来人把房内的装饰换了。
果然是天道好轮回啊。
一开始丫鬟们还一脸惊讶,然后就突然互相抱起来掩面哭泣。
每个人的嘴里都在喃喃,“呜呜呜呜呜,没想到啊,我们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小姐坦率了一回。”
上次被月华叫过去办坏事的小丫鬟也成功被他们带歪。
以为上次只是月小姐不好意思让她们吃自己第一次亲手做的菜,脑中奇想,还将月华安排她们住在西厢房以为是害羞不敢跟他们常见面。甚至连西厢房的装饰也是以为月华准备了更好的东西,所以没着手换。
虽然月华看到丫鬟们当着她的面哭泣,而且对她误解很深,可她能怎么样呢?
谁叫原主以前太傲娇了。
明明很喜欢这群丫鬟,可从小的时候就一脸凶相的对待丫鬟们,对她们挑三拣四,但是每次也就只是气势上凶凶。搞得丫鬟们每次都怀疑自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
小时的她长得十分可爱,哪怕生气也只像个鼓起的小笼包,让人忍不住咬一口。
但其实让丫鬟们真正意识到月华的傲娇属性时,是她小时候外出因为贪玩差点走丢,丫鬟们受到了月秦瑟和华荣郡主的夫妻双惩,都被扣了一年的工钱,而且被关在小黑屋里两个月,每天除了简单的一日三餐,五六个丫鬟百无聊赖地被困在屋子里。
那个时候,只有三岁的月华。每天都坚持偷偷来看他们,每次带点京城里稀奇古怪的东西来到小黑屋,然后开始各种碰瓷,直到那小玩意儿掉出来,就假装玩尽兴了。还没等丫鬟们叫住月华,她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起初丫鬟们还以为月华是真的来找她们玩,不是担心他们。直到一天她偷偷来的时候,被月秦瑟发现了,三岁的她一直抱住月秦瑟的腿,哭着求月丞相原谅她,不要惩罚丫鬟们,说了一大堆从古书里看到的不好的词语加到自己身上,说自己是不详,所以才让身边的丫鬟们受苦。
才三岁,不知道口无遮拦,但是月华的举动着实震惊到了她们。有哪个富家小姐为了丫鬟们哭泣求饶的?
三岁的她哭的鼻涕眼泪掉一地,本就肉肉的小脸,一哭就更肿了。漂亮的小脸哭得稀里哗啦,眼睛红肿得都睁不开,让月秦瑟和华容郡主的心都要碎了。
于是他们下令将惩罚收回,提前将丫鬟们放了出来。
丫鬟们从一开始服侍月华的自我怀疑和阴郁,都在那一刻改变了,她们自从那天以后,就更全心全意地服侍月华,不仅很细心的记她喜欢的东西,而且每次对于她的东西都要要求店铺里最好的。
她们总是想:要做到最好,才能配得上可爱的月小姐。
府里的气氛全变了,每天都争着抢着去叫醒月华,陪月华睡觉,甚至还办了一年一度跟月小姐对话次数大赛,还有被月小姐夸奖次数大赛以及分享月华最近做过的一些口是心非的事情。
总而言之,她们成功被感化,每天都提心吊胆地看月华一天天长大,长大更加出挑,美丽,甚至有人还害怕月华以后嫁人。
府里的丫鬟们都变成了月华的云妈。
每次看月华进步一点就激动地抱团痛哭。
比如,这一次。
月华无奈扶额。看丫鬟们还在哭,很贴心地施了个半个时辰的减音咒。
她一瞥在椅子上睡着的柳素素。
估计,等会儿醒了就变成柳依依了。
月华笑笑,无奈摇摇头,“月一,你们哭完了记得把西厢房的装饰换一下。”
月一是丫鬟里面的老大。身材瘦小,长相清冷,存在感很弱,但是就凭这几点就忽视这个老大可是十分愚蠢的。
按照月老爹起名的特点,总是喜欢按照实力强劲把月家暗卫排序。
没错,月一也是暗卫之一。专门在府里明着保护月家人的。
月一在人群中伸出手向月华挥挥,示意她已经知道了。
月华点点头,不动声色地将在他们进来之前就隐身了的邬瞳带走。
月华房内
房内装饰精致,华而不奢,应有的配件一件也没少。
月华坐在铺着华锦云棉被的床上,手撑在床上。
窗外倾洒进来的阳光铺了一地,照在月华清冷高贵的脸上。
灿烂的阳光没有多舔一分暖意,反而平增一股寒气。
黑色眼珠流转,凤眸微眯,淡漠疏离的目光落在了坐在自己面前,一脸无辜的邬瞳。
他现在正坐在中央圆桌的椅子上。
邬瞳眨眨眼,不解地歪头。
难道被发现了?
不,不太可能。
他眼底的划过一丝暗光。
月华嘴角擒着一抹不明含义的笑,她缓缓出声,声音像山间汩汩流过的泉水,“你是不是得说一下自己的目的?”
她声音轻柔,却宛若一记重锤,把邬瞳刚刚天真的想法打碎。
邬瞳本想狡辩,将此事糊弄过去,却发现自己一旦想说假话,心上就像被千万根针扎一样难受。
他正着脸色对上了月华幽深的眸子。
月华启齿,语气里带点笑意,“怎么?是不是心很痛?”
她起身,移步到邬瞳左手边,一手拿起桌子上的白玉杯,一手拿起白玉壶,从那扭着腰的壶里倒出清水。
哗啦啦的水声响在邬瞳的耳侧。
与之前跟柳素素不同,月华下意识地离他了一米多远。与之前亲昵地摸着他的头的月华又有些不同。
之前,月华只是要在柳素素面前装出主仆关系良好的模样,现在可不一样。
没人在她面前,她不必如此。
虽然从那件事情以后,月华已经好了很多,可是她有的时候就是不经意想起那一间密室,那一具尸体和那个人。
脑海里总是会不经意间浮现那一天的场景。
昏暗的灯光,猩红的血,倒下的女孩……
让她时刻提醒自己,要提防人。尤其是不清不楚的男人。
月华放下壶,轻酌一口清水,垂眼,墨黑的眸子幽深如黑夜下的深海,令人窒息。
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静谧得可怕。
邬瞳想起身,但是却发现身体连动都动不了。
心脏一沉,全身上下像被人牢牢地锁住。
“主…主人?”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先前的欣赏是真的,这次的害怕也不假。
邬瞳活了那么多年,第一次有一种诡谲的恐惧感。
跟那位大人比起来,这样疑心的主人居然更加恐怖!
月华的指腹摩挲茶杯,侧着身子看他,尽管嘴角带着浅笑,但是声音却薄凉不得带一丝情感,她淡淡出声,“说,你为什么接近我?”
邬瞳不语。没有回答她。
“不说的话,你就等死吧。”
反正契约也是平等的,既然契约的妖物可以杀主人,那么主人也可以杀他。
说罢,月华又饮下一口清水,余光瞄到了飞在邬瞳头顶上,有些瑟缩的羽化。
她放下白玉杯,眼里掠过一丝犹豫。
月华凝着脸色目光放在脸色隐忍的邬瞳身上。
【你在怕什么?】
【……没,只是气氛怪怪的。】
月华狐疑地瞟了一眼羽化,收回视线,继续看着邬瞳。
羽化抖着身子,扇着翅膀,摇摇晃晃地飞到月华的肩上。
她的手抚上月华的脸上,冰冰凉凉的触感。月华也只是眉头微蹙,然后又松开,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静静地等邬瞳的答案。
邬瞳垂眸,“……主人,你要相信我,我不会害你。”
真话?还是说,是假的。
月华没有回话,只是张开纤长的手,玄气外放,在邬瞳体内游走一遍。
真话,没有受内伤的痕迹。
她收回玄气,淡淡瞥了眼邬瞳。
邬瞳松了口气,以为对月华对自己的敌意减了些,以为月华会解了他身上的咒。
结果,月华却用更加冷淡的语气对他说。
她眯眼,眼光一寒,声音更响,张嘴吐句。
“我说的话你没听清?到底,你为什么接近我!”
她的声音像冰锥,恶狠狠地刺进邬瞳的心口。
多疑。
这是她天生的本能。
邬瞳逐渐了解到了月华的真实面目。一切的笑与温柔,都在卸下他的防备,都在让他自以为是!
这次心尖上的疼更密密麻麻了,痛得令邬瞳闷哼一声,多多少少的细汗从额间渗出。
得说。
不然会死的!真的会死的!但他现在不能死!
他心里一缩,咬紧牙关,挤出几个字来。
“是龙……”
月华闻言,黝黑的眸子顿时一闪。她语气轻了点,清脆响亮的声音夹杂着魅惑的魔法,俯下身,“他叫你来为何?来带走我吗?”
邬瞳眸子一暗,眼神有些涣散,“不,我们都接到了命令,要保护好你。”
闻言,月华内心有些涟漪,但是面上却毫无表情地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一时间,房间里诡异的气氛消失不见。
邬瞳身子一顿,身上的咒术和刚刚的记忆也被抹去。
坐在月华肩上的羽化抿嘴,有些同情地看了眼眼神空洞的邬瞳。
邬瞳混沌的眸子逐渐清明。
他眨眨眼,靠着圆桌,侧着身子,抬头,紫色的眼睛里映出月华带着浅浅笑的脸。
一层光披在她精致的脸上,泛起一股暖意。
记忆中,主人进来了就是在那儿喝水了。
邬瞳甜甜地叫着,“主人……”
他脸上的细汗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月华不语,眼神闪了闪,脸上的笑意更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