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六章攫断铁手
墨寒山掣动剑龙,六颗星灯骤然发亮。显然,星灯感受到:长剑催生了翻腾的云龙,焕活一颗颗精魂,为墨寒山助劲。
云涛起落,最低沉隐约的滚涛声,让墨寒山听到,仿佛一颗涌血的心吒然亢奋了。
一颗火心,不再容纳屈辱就范的晦涩烟气。
那些张弛的六星灯,照耀龙云翻卷起星灯光芒衍生、反射光下、滚动的金龙。瞬间变作驾驭长剑冲腾的风辇。
墨寒山的剑龙掣动。境,没有天空,有灯。没有山峰与梅色,有甘芬。
切削光拓长。破开的风,化作张翼飞骋的铁隼。风辇激荡的气浪边廓,参差锯齿风刀,击打在靛君的周围人身上。顿时,那些人仿佛剧烈摇晃的树杆。
墨寒山一绽剑龙。眼前,所有人瞬间变作靛君的装饰,不再是靛君锐化的厉器。
靛君手刀斩落劈向自己的剑风。两道凤形豁开的高著气浪,显得站中位的靛君,飒然就似一尊野仙。体相高蹈,棱格秀挺。
墨寒山再抬眼看:靛君身躯萦绕飘烟。黑风篆,就像空间嵌着的一迹纤丝固体。墨寒山心里清楚:此时的靛君已然发功。
催逼靛君动招,才足以看见这个神秘者浑躯隐遁的曲巧。
刚刚掣动一剑,剑龙已经粹出尖利的锐气。墨寒山抖剑,冷气中怒乍的就是梅格精魂。此时,这些真情芳华无形修饰的剑,一派高岸,不饰流俗。
越是雅华,靛君越是忌讳。他不喜欢谁以形格消磨——自己的密宗形格。
以手怼剑,那是蔑视。飒!双手竦峙起两道门户,靛君形变。
不等墨寒山剑龙逼来,就猝然间让墨寒山刹步。剑龙风夯在门户之山。
此时的墨寒山已经铁定一颗心。突然双手持剑,霹雳崩动,身形弓虹猛然掣动。因为用了极致死力,墨寒山即便震碎肢节,也要打开两扇门。
剑风萧索……忽然,剑尖光迹乍闪。剑著龙影森然插进门户之山。墨寒山撑剑掰力。
随着惊颤的“吱咯”声,门倾斜裂,风浪洞开。可是墨寒山木然仰面,一脸凄迷。
是的,门开了,可是……可是……天庭一颗光亮的星灯已然消失。五颗星灯形成的梅朵,就绽放在天空中。
墨寒山知道:刚才游弋在剑尖的光芒,就是一盏助战自己——化消靛君门户的星灯。墨寒山凝住心底浮游的隐痛。持剑之姿摇曳一下。空间有风,仿佛呜咽残断的歌声。
风烟中的靛君,其实什么都看得懂。
这一刻,他才拔出直刀,放逐身形姿态上——那种不动戈的蔑视装饰。
其实他本来就明白:自己对垒的就是眼前除过黑暗的所有形格,即墨寒山和星灯。
梅香的浓烈在空气里颤动。可是,此时此刻的美丽,不经墨寒山触碰已经痛及战栗了。
没有失落的剑,只有一颗打不开剑的心。粘上悯心的剑,就不再是决绝杀戮的利刃。靛君看着墨寒山的脸,隐隐作痛的一丝抖动。就知晓:那是倔犟站立的虚弱肉体。
靛君端握直刀,瞬动。直刀就刺向墨寒山的头颅。是的,在他看来,敏于判断的地方其实最可恶。
墨寒山感觉:直刀风动,锋刃的方向已经昭示了最“疼”的地方。这个细节,自然逃不过墨寒山精敏的雅礼格。
剑龙风吒,决绝杀戮的烈性,就是拯救自己境界所有的直接判断。
没有了判断过程,纯粹的剑惊动,云龙翻滚的威势,已经抵住那把带有判断的直刀。
刀相掣动,表现毁灭。在空间“行走”的,其实就是最短的路径。唯有刀剑激斗的瞬间,墨寒山才能够感受得出来。
这一点,完全超乎墨寒山的直觉。他本以为超乎判断的剑龙明显超前,却为何还是压制不住那把看似后动的刀。
墨寒山心思刚刚划过这个惊惧的念头。刀势瞬间画出几道光迹。正因为刀相极快,那些显化的光迹,在墨寒山的眼里仿佛突然凝滞。
是的,眼光判断不出是非的界定,但是一颗心能。
交戈中的剑,不再受眼睛和直觉的驾驭。而是心。
顿时,腾奋的剑龙仿佛繁琐穿飞在——光刀编织的罗网里。“当!”地,打落一道光迹后面精实存在的直刀。
靛君见此时的墨寒山并没有伤妨自己。就知道:墨寒山的恻隐心藏在哪里。他才不会玩这种圆陀陀、光滑的游戏。
靛君顿时震怒,直刀指向莫寒山的心胸,“其实,你最应该知晓我想要的东西。”
这一刻,墨寒山深懂:以剑龙相防御留给靛君的面子,恻隐之情就像被讥笑的玩具。
墨寒山颔首沉默,闭目冥思,身形微微摇晃一个很疼的战栗。其实,心内经历的不堪判断,那种痛苦,一看就能感受得到。
瞬间的镇静,突然让心疼发虚的自己,完成最后果断的一个粹变。墨寒山张目,瞳光精晶,澈亮。
“好!你来拿。”墨寒山悍然站立,一把扯碎胸前衣衫。胸口浮动显化的凤图腾,形状越来越炫。
靛君冷冽笑罢,毫不避讳。只见随着他的笑颜,瞬间拓长的两只铁手,飘逸黑风。乍地,仿佛不经历过程的幻觉,手形钢爪已扣在墨寒山胸膛。
只见那两只铁色手腕上,却箍着两只大手,让钢爪动弹不得。
猛地,“咯叭!”声响,惊见两条胳膊瞬间脆断,跌碎在地。
伴着折碎在地上的残断胳膊,空间里,斜斜划过一道明亮的流星。只见,一把吒然而飞的直刀,攒射四颗星辰。
随后,那把直刀缓缓落坠,控在靛君的手里。看着四颗星灯稀微挫灭的过程,墨寒山整个人僵硬地站着。
原来,靛君看透墨寒山被他催逼的烈怒。他施动的正是法相铁手。
墨寒山怔然。
他只听到空气里一丝微微颤栗的风,渐渐变成剧烈翻腾的波涛。看似凝静,只有恍惚的一颗心感到:自己就站立在——一只无尽颠簸的船上。
空气里风声中腾奋的浓香,甜,烈中,仿佛有驱不散的腥味。
火眼,燃烧起来了,似乎烧尽枯涸心底最后的——一滴眼泪。
靛君走近墨寒山,斜掠头,看向黑幕上悬颤的最后一颗星灯……
墨寒山突兀地抻着胳膊,微弱地祈企道:“别……”轰然崩落,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