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三章血胄
蒋涵子很快意识：绿光是在执意埋藏一个记忆。
虽然眼前所有的发生，每一处捅出不敢伤怀的历史。但真正看到灵与肉的生命实历。他第一次感到：僵硬字颗记载的那些古老痕迹，该有多么苍白和形变。
艺术是情味触角的极限。它仿佛生命体延伸的神经末梢，不感触到生命块垒形格下潜行的魂魄，就不能获悉真实的心灵与精神安慰。
不经意间，蒋涵子潜知觉隐约惊颤了，许多痛觉激刺出可怕的锐利，让感受渐渐发疼起来。
可怕哦……
那些淹在芜杂纷惑、本性灌木丛林的目的，以及为达目的极致佐刀，无所顾忌，以致忘记最初目的的生命。其实，已经被魔化的知觉训成本能生杀的工具。
甲胄、刀、皮鞭、冻馁……在施力中，肆意放大着血肉受苦的形格……
他们似乎无知无觉受掳于自己目的的痕迹，渐渐变作被目的彻底歧化的凶烈异相了。
绿光遮掩，就说明它憎恶或顾忌。
可是，蒋涵子并不傻，他模模糊糊意识到：绿光不敢眼睁睁去看——凶残的那个自己。恐惧加罚出去造化的精神苦劫，它知晓痛。
绿光把不堪承忍的苦劫，用鞭与刀箭，“转移”在曾经统御的相，化著目的，正以高岸站立——显示着灵辉。
蒋涵子感知：姬丽姊姊用光刀驱开一片苦难，就是要执意看清：无极杀伐刀、以及施刀意象后面的力源。
翻开书本，苦难的事情就是铅色形成的几个字。是用古老而又舒服状态的眼睛——制作的摄像机拍摄的形状格。除了此，多一个字就会是劫，让人闻字战栗。
到这一刻，工笔画的艺术偏偏触犯忌讳。
眼前，虽然处处都是凶煞的刀。但刀相在蒋涵子心里却是截然不同的情味。
他激颤中狂跳的心灵，看见姬丽光刀，极度雪白的猛烈却藏匿温柔、拯救和希望。灵致的共感，让他快要激烈噎泪。
而绿光里泛滥黑色的刀、箭利器，却让蒋涵子痛感恐惧与沮丧，好像那些凶厉的刀箭，一旦逾越过姬丽姊姊的光刀，无极限延伸的死亡就会瞬息覆没到自己。
蒋涵子手形驾驭笔的马，仿佛紧急奔腾在助战路上的火焰驹。心里腾腾燃旺的火苗，亢奋地解禁极度麻痹的神经。
他仿佛深深嵌在套子里，努力撞击困住自己的那个僵硬的壳。
忽然间，蒋涵子有所惊觉：自己极度陷在工笔画的困顿里，就是因为自身生命的实力，根本不足于历练出超越苦难的工笔刀。
艰难微动，磨砺的就是一颗不甘忍受的心。第一次，蒋涵子感到：心想的决绝地和真实的现状支离了。
绿光污浊流淌着搅浑意识的光涛，好像曲变蒋涵子心里对一个事物准确的判断。那么多神秘逻辑控制造的网状链接，并非启示予自己。而是揪住自己——去跪服和认可。
那些光滑流动、无懈可击的声音，忽然紧跟自己刚刚腾奋起来的一颗心。又一次将自己助战姬丽光刀的意念攫住、冷拽、摧倒。
大脑本能显示的感觉就是：绿光也在同步强化了法力。
似乎绿光已经看清：自己的工笔画就是在帮姬丽光刀的忙。
古园里，猴哥、“铅王”、路飞、廖莎和晓若的声音，一点儿都听不到了。自己仿佛被决绝地封冻在另一个不可知的空间。
蒋涵子看见：姬丽光刀险在一片黑纱般撕碎的烟里。但那闪现的白厉光刀，仿佛嵌住绿光法相，凌厉杀戮。
有规律，有节奏地跳动在绿光里的白，是黑色刀箭困不住的寒光。寒光单一、孤著、透杀、袭心……仿佛被黑色刀箭精猛雕刻出来的天物，以清晰对立更显纯粹。
绿光看上去，更像白光上滑脱下来的血流。足见，埋没在刀丛中的姬丽光刀，根本不著绿光意象的污染。
隐隐刀风中，还可以微弱听见杂沓凌乱的哭泣声，皮鞭声，马蹄声，撞击声……痛不可闻。
蒋涵子痛苦的地摇动浑沉沉的脑袋。以前，在视频画面上看见的人像，那么浅薄。只要自己走到太阳光下，努力抬头，那些印象就像从杯子里倾倒出来的水，根本不会留下任何负累的。
可是现在，那些痛苦嘶厉的声音，真实地散发在自己的心里。
那些声音清浊可辨，渐渐密集起来。声息层次堆叠，却混淆不了擅于敏察精微的感官。那么历历清冽，耳鬓突兀蹦跳的神经血脉震颤，通联一颗心，让他整个人都要崩碎。想象中拓现在脑际的恐惧画面阻也阻不了……
“别……别打他，他是为国政前往议和的陛下……”朱妃忽然拔落头顶的挽簪，执簪为刀。
可是空间里黑山一样的铠甲刀躯，却闪烁暴眼。豁着两臂走过来，狂枭一笑，吼：“好！你就刺我。”
朱妃背开君王，跌跌撞撞浑躯战栗倒退……随着眼瞳惊惧得快要突兀的光亮，颤抖的簪，跌落在地上。朱妃绝望地空张着颤栗的胳臂。
一只粗暴的手攫着，将她摇晃得好像狂风大雨里的树叶……
突然，那个甲胄贯胸红透，一只锋利带血的剑尖刹时贲现。浊流般的血，临寒散逸屡屡烟气，醺呛的腥血溅射在朱妃身上。
朱妃仿佛瞬间惊醒……惊讶地看着站在甲胄兵后的自家仆从，和那匹甲胄骑过的、慌慌跳闪的马。
“陛……下……快骑……那匹马……逃……”朱妃残断地喊话，被风吹得稀落。
“朱妃！快走。”只见家仆惊喊。同时，他一把将君王推上马匹。
“别管我……”朱妃残弱道：“丁兄弟，快走！”
马蹄声响几许。随即一阵簌簌作响的黑箭射向家仆，有几匹烈马叱咤。
黑色闪电中，家仆覆在乱刀丛……空间顿现一片惊悚血光……
……
巨大的喘息声，惊醒的蒋涵子听到心跳和呼吸连在一起。恐惧波涛一样在身上振荡。
姬丽光刀豁亮，她骤然现身，仿佛从绿光中瞬间脱落的新鲜果壳。整个人一袭素皎光辉，驱开绿光污浊的波浪。
她依然背立。微微半转流眸，柔福、吉光、光盏圆环，还有晕波涟漪的清辉。站在绿波上，姬丽脚下狂躁扭曲着绿色浑浊的怪兽。
菱形光刀衍射密集的针芒，流梭一般攒杀向一个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