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周围的环境多了几分青色,不再是一望无际的荒漠与戈壁,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矮树,规模不大,不过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显得格外有魅力。
“前面就是秋日森林,大家可以暂时歇歇脚,整顿一下。”杨浩提醒大家。所谓的秋日森林不过是有几十棵发育不良的矮树,由于一直受黄沙侵袭,大多半死不活,由于这里有一片绿洲,它们得以挺立于此。漫天飞舞的烟尘让这里一年四季看上去都是都是秋天的萧瑟之感,枯黄的叶片时不时地随风飘下,因此得名秋日森林。
零导等人来到这里,绷紧的内心总算有了一丝松动,起码能看见一点绿色。钢铁汽车驶进矮树后,发现里面竟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小木屋,中心场所是一个还算完好的小酒楼,破风的窗户,二层陈设,标题是歪歪扭扭的“酒馆”二字。
零导等人看了一眼周围还有一片庄稼,中央还有一口不是太深的井眼。众人一片惊异,想不到这样的荒漠还有这等水源。志鹏解释道:“就因为这一口井水养活了十几户人家,为了抵御风沙,栽了几颗耐干旱的矮树,他们甚至还酿起了粮食酒。”
杨浩感触地点点头:“据说他们的镇长很有经济头脑,这里地方不大,来往的人络绎不绝,各行各色的人都有,而且价钱公道,环境优美,就此歇息的人不少。”
零导点点头,确实有了这几十棵微不足道的矮树保护,这里的风沙确实比之前的荒漠少太多。一行人下了车,推开了酒馆的门。
瞬间一片嘈杂,果然不太狭小的空间挤满了密密麻麻的行人,这里的繁荣程度不亚于顺子的任务大厅。杨浩找了个还算宽松的地方坐下,刚一挪开凳子,就有个类似服务生的小生招呼他们。
“原来是杨浩先生,大人物今天又有什么任务吗?”那个带着白色头巾宛如阿拉伯人十分恭敬地说,又看了看剩下的五人,皆不是平凡之辈,迎着笑脸说道。“看来还是一笔大生意,还和以前一样吗?两桶上好的烧酒。”
杨浩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内心却是一片喜悦,在这个地方自己好像是贵客一般。轻轻地说道:“对,和以前一样。”然后又看了眼零导和懒懒,“再来两碗苦海茶。”说完大方地掏出小费,那服务员感激地连连道谢。
杨浩之所以有这个习惯,倒不是他想显摆,更多的是一种同情,同情这些还在苦苦找寻希望的人。而且这个服务生每次都给足杨浩面子,令杨浩十分爽快。
零导解开外套的功夫,酒和茶就已经上好。“来喽,本店特色苦海茶。”服务员麻利地端上来,酒香扑鼻,杨浩把茶递到零导和懒懒眼前,笑着说:“不知道你们喝不喝酒,就给你门来一碗清茶。”
零导摸了摸热气腾腾的苦海茶,抿了一口,莫大的清苦传遍全身,零导呲牙咧嘴地抚摸着头发,简直是比药还苦,身边的懒懒也是如此。
杨浩哈哈大笑:“这种茶靠着少许辐射的井水烧制而成,味道确实有些苦,第一口确实是这个反应,不过第二口之后再细品,就会有阵阵清香。”
零导将信将疑地喝了第二口,果然第二口并没有那么苦,自己反倒尝到一丝青草味,又喝几口,零导来了精神上瘾地一口气全喝完,顿时生气盎然,神情气爽。
此时的杨浩正在和志鹏天鑫你一碗,我一碗喝着烧酒,仿佛三人是亲密的老友一般。杨浩喝得满脸通红,满脸兴致地说:“大家放心喝,先住上一天,反正也差不多快到了,大家好好放松一下。”天鑫和志鹏连连随声附和。
零导和懒懒茫然地看着如此豁达的杨浩,竟一时语塞。
“嘭”的一声,门被打开了,身边传来阵阵凉风。原本爆满的座位瞬间缺席,惊吓的人们边喊边跑:“奴隶贩子来了,快跑啊。”
零导寻声望去,这些人从几辆摩托车走下,手拿着钢刀铁棍和锁链,个个凶神恶煞,强壮而暴戾。每个人脸上都有一种嗜血的冷酷,眼中却闪着贪婪的目光,零导非常厌恶他们,这些大汉身上的某种气质很自然地让人联想到下水道里的变异老鼠。
大灾变之后,法律早已荡然无存。人类社会的基本道德观早已崩塌,各种资源奇缺,除了个人资源,人力资源也相当重要。
有一些亡命之徒就干起了奴隶贩子这一古老而残忍勾当,四处劫掠灾后的幸存者,贩卖到需要的地方谋取暴利,牛爷一伙就是其中一伙奴隶贩子,自称“猎奴人”,在整个地区倒也有些名气。
为首的汉子冷哼一声,环视一眼四周,大喝一声:“不想被卖的赶紧走,这个地方被我们包了。”在座的人还是不紧不慢地喝茶。
左上角坐着地是一个光着身子,满身纹身的家伙,他的左臂镶着一个骷髅,那是赏金猎人的标志,一个奔走于猎杀感染者的人岂会在乎他等普通人,那个人汉子把目光一收。
又看向南面是四个穿着制服的家伙,举止庄重,正装待发,他们是正规军,自然也惹不起。
最后把视线落在零导一行人身上,只见一个异如常人的傻大个,几个年轻的瘦弱身板,犹如书生一般弱不经风。那个汉子自信朝零导等人走来,殊不知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能让他们死于非命。
冲着他认为最弱的人挑衅到:“喂,小子,你刚才没听进话吗?我们要包了这个地方,还不快走。”零导还不在乎地摆摆手,嘴角一扬:“这么大地方,还不够你们仨瓜两子坐地?”听到这人如此挑衅自己,那个汉子扬起手就要揍。
“牛爷,算了吧,老大在后面,我们从这里等着他就好了。”旁边的一个小弟说道。牛爷刚要作罢,转眼看见懒懒,燃起了邪心:“哟,这个小妞不错。卖了的话值好多钱呢。”
这一说,几乎所有的人都愤怒了,敢拿自己的雇主开玩笑。零导瞬间起身,一拳直接打飞牛爷数十米开外,他捂着胸口不断哀嚎,痛苦地躺在地上打滚。
零导强忍着怒火,冷冷地说道:“你们最好赶紧走,趁我发怒之前,要不然我保证不出一分钟你们都将成为一具死尸。”
牛爷痛苦地呲牙咧嘴:“妈的,放阴招。我本来不想破坏规矩,奶奶的,一起上!”剩下的十几个汉子一忽儿上。他们连零导的身都没碰到,五秒只内瞬间全部倒地不起,躺在地上哭爹喊娘。天鑫站了起来:“我不想欺负这几个泛泛之辈,大家收拾一下赶紧走吧。”
为首的牛爷嘴硬地说:“有本事别走,我们老大很快就过来了。”这时之前的服务生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提醒道:“各位抓紧时间吧,猎奴人老大王旭到了,此人出了名的野性难驯,谁都不敢招惹,十分难缠。”
零导等人刚出门,一伙浩浩大大的奴贩车队进入秋日森林,一辆没有燃油的大货车被几头不知名的变异驼兽拉着,车上装载十几个衣衫褴褛的贫民,几十个武装奴隶贩子在火车周围吆喝。
在队伍最后进来的是一个骑着变异驼兽的年轻人,大热天还披着条黑色斗篷,所有奴隶贩子都不自觉得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个人就是猎奴人的老大,王旭。
不知什么时候,身后的牛爷急忙跑出酒馆,颤颤巍巍地来到王旭面前,指手画脚地恶狠狠看着零导等人。几个先到的奴隶贩子发现了酒馆的情况,慌慌张张把受内伤的奴隶贩子抬了出去。
王旭朝零导这边看了一眼,骑着变异驼兽,慢慢悠悠地走过来。还有几十步远,变异驼兽停住了。零导和王旭相互看了一眼,却不说话,气氛有些沉默。
“你干的?”王旭最先打破了沉默,零导满不在乎地点点头,心里却充满了怒火,他早已对这群奴隶贩子恨之入骨。杨浩和天鑫都在拉扯零导,示意他不要惹麻烦,但零导态度十分坚决,硬是要好好收拾一番所谓的猎奴人。
为了谋取个人利益,大肆捕捉奴隶,把自己的同类,像牲口一样的买卖。这种残忍到令人发指的勾当,现在居然成了光明正大的行为。
看着四个被打的哭天喊地的奴隶贩子,躺在酒馆门口呻吟。零导嘴角浮出一丝冷笑,既然你们欺负到我的头上,我就给你们一点教训。
王旭摸了摸鼻子说道:“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我不过问地话,似乎说不过去。”零导冷哼一声:“你的手下得罪了我,如果不找他们的老大讨个说法,似乎也说不过去。”
零导冷静地伸出一根手指,缓缓说道:“我的想法很简单,放掉所有的奴隶,猎奴人从此消失。”王旭眉毛一扬,冷笑道:“我的条件也不难,既然你下手这么重,我又养不几个废人,那你就做他们的奴隶,一直服侍到他们老死。”
零导无奈地摊开手:“看来,我们谈不拢,怎么办?”
“总有一些办法,可以解决谈不拢的问题。”王旭缓缓从驼兽上下来,他的黑色斗篷被风吹动,露出腰间的双枪。又望向零导的身后,愕然发现顺利公司的杨浩。
王旭好像明白了什么,扭头大喝道:“我实在是不明白,你们是怎么和他们产生的冲突,你真是在给我添麻烦。”牛爷低下头默不作声,王旭猜到了手下人的无礼举动,不过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低头服软不是他的本性。
王旭略微抬下头,扫视零导几人,问道:“怎么,是一起上,还是一打一。”零导自信地哼了一声:“当然是一打一,男人就应该单挑。”除了一种公平考虑,零导有十分大地把握能拿下这个王旭。
“好!是个汉子。”王旭倒不是敬佩零导,一打一的话他自认为有几分把握,他目光毒辣,能判断除了强硬的杨浩以外,剩下的几人也绝非常人。
天鑫在后面小声呼喊零导,零导摆摆手,回头苦笑:“你觉得不打一架,他们会放我们走?放心吧,一会你不要出手,我就教训他一下,不会下手太重。”听到这,天鑫不再说话。
周围的奴贩将奴隶都赶到一旁,杨浩等人也让开一条路。空荡荡的酒馆门口,只有两个年轻强者面对面站着。
王旭不再多话,双足一蹬地面,整个人化作一团乌云袭来。双手在宽大的斗篷遮掩下,拔枪就射。他那两把大号的沙漠之鹰发出两声巨响,就像乌云中的雷霆之怒。
早有准备的零导身体一蹲,整个人几乎贴着地面平行向王旭扑来,手刀狠毒地划向王旭的膝盖肌腱。王旭反应惊人,翻身躲避。避过零导这一击的同时,枪声再起。
零导一击不中,立刻躬身再扑,身体如同灵猫般跃离原地。子弹射在原先落脚的地方,蓬起一股灰尘。
手一撑地,零导的双脚向上斜瞪,直踹王旭的头部。王旭一仰头,右脚顺势直踢零导的小腹。身在半空的零导迅速团身一缩,以双肘之力和王旭的脚硬撞了一下,借王旭一腿之力倒翻出去。
两人交手只有短短几十秒,却各自做出了十几种难度极高的动作。各自显示出过人的应变能力和身体的控制力。看得一旁的奴贩和杨浩等人目瞪口呆。
零导有些头疼,这王旭身法诡异,身上裹着黑斗篷,根本看不出何时出枪。偏偏王旭的枪法又是极快极准,那两号加大版沙漠之鹰威力极大,稍有不慎就会饮恨枪下。
王旭也极为吃惊,他虽年轻,从小在盗匪群里打滚,枪法出神入化,可偏偏对零导有些无奈。零导身法古怪绝伦,窜来窜去,有时竟像野猫般手足并用,根本不在同一位置停留超过一秒钟。
王旭冷笑一声,甩手一枪之后,立刻开第二枪,第三枪...一瞬间开了五枪。他眼力非常好,很善于预计对方的动作规轨迹。在王旭看来,他的前后五发子弹,有着不同的落弹点,形成一个完整的体系,锁死了对手的一切行动。这是绝杀之枪!
零导身形一晃,双足轻轻一点,人如飞燕一般轻巧,借势在墙上一路横冲。子弹不断在他身后击中墙壁,溅起一蓬蓬烟雾。就快冲到王旭的面前,脚一滑,落到地上。他终究还是没能躲过王旭的第五枪。
零导半跪在地上,一手掩住小腹,脸色苍白,表情痛苦,挣扎着想要站起。王旭扬起嘴角,抬起手中的枪,潇洒地吹了吹枪口说道:“你输了...”
此时天鑫想出手,杨浩拦住他,摇摇头,低声说道:“我们要相信他。”杨浩见识过零导的身手,在龙海岩匪帮两门火炮的轰击下,还能安然无恙,自然不会在一把普通手枪下倒戈。
王旭的话还没说完,异变突起。零导脚下动一下,地上的沙土被他脚尖勾起顿时四散弥漫。半蹲的零导也如绷紧的弓突然释放,借尘土的掩盖,挥手冲王旭的咽喉袭来。
零导先是伪装中弹,然后猝然发难,王旭几乎上当,但他也没有完全放松警惕。就在刚才的一瞬间,他眼睛敏锐地捕捉到零导脚下动作。暗想不好,他立刻向后暴退。
惊心动魄的寒光在王旭咽喉下闪过,王旭侧后一闪,拳头重重砸到了他的胸口处。王旭被击打到墙上,吐了口鲜血,两把沙漠之鹰被甩出老远。
王旭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淡淡地说:“好身手,连子弹都能躲过去。”慢慢站起身。
零导浅笑道:“是不是该结束了。”
王旭指了指掉落地上的沙漠双鹰,淡淡地说:“你是不是以为我的枪没了,我就没了选择,必须投降了。”零导冷笑看着他,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