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欢声笑语的大厅里现在已经是灰尘扑扑,一片废墟。
阴蒙蒙的废墟中,粉尘逃落到各种地方,雨水滴答滴答地落在潮湿的木头桩子上。
冰凉的雨水透过屋顶的破洞丝丝缕缕浸入,唐昭明漆黑的发丝被打湿一片,连带着衣裤也染上了水渍。
潮湿的木头味让唐昭明很是难受,焦急使得唐昭明眉头紧皱,一步一步快走着。
终于找到了楼梯,阶梯被塌成了两半,楼梯旁的确有一间小房子。
但一面残缺的白瓦墙深陷其中,挡住了房间的门口。
唐昭明长腿一迈,修长的手指覆上白瓦墙上,手腕用力,手背上青筋暴起,白瓦墙应声而倒,倒在了一片灰尘中。
女孩趴在柜子上,双眼紧闭。怀里还抱着一床洗得发白的鹅黄色床单,小腿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擦到了,有些伤痕。
凝脂般的皮肤,就算有一丝擦痕都会显得触目惊心,乌青了一大片。
唐昭明眼眸里映着女孩的模样,一刹那,他感觉心搅得剧痛。
他颤巍巍的走过去,女孩突然咳了一下,鼻音糯糯的。
唐昭明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她没事,还活着。
女孩似乎是酣睡的模样,眼眸还是紧紧闭着,睫毛一颤一颤,还沾上了些许的灰。
白梓太累了,刚刚她被困在这里时,用尽了了全身的力气去呼喊,但没有人回答她,回答她的只有空寂的回声和漫天的雾霾。
她年纪小,嗜睡,在这样环境下也能昏昏迷迷的睡了过去。
唐昭明心想,当真还是个孩子。
雨停了,山间林下雾气朦胧。皎洁的月色慢慢展露出来。
唐昭明把白梓抱了出来,女孩这么小的一只,瘦得不成样子。
唐昭明脸色苍白,手腕上各种深浅不一的划痕,应该就是刚刚进去的时候不小心划到的,裤脚也被染的灰白,有些狼狈。
但少年精瘦的腰身挺直,只因他的怀里有他的全世界。
唐昭明依依不舍的把白梓交给了孤儿院院长的手上。
或许那时候,唐昭明便可以把白梓带在自己身边养着,但他并没有这样做。
抱白梓出来的路上,唐昭明想了很多。今天的事情或许并不是个意外,那些人能从唐昭明身边得知消息,知道唐昭明今晚会来找白梓…
那么仔细想想,那时候的唐家是否真的是秘而不露。
唐昭明的父亲是位仁慈的,唐家全族的荣耀被他看得非常重要,以至于唐昭明的父亲一直不会狠下心来。
也正是因为这样,那时的唐家外表看起来风光靓丽,但底子里也是腐败不堪了,也正是因为这样,唐昭明的父亲才会被对家残忍杀害。
唐昭明不敢赌,他不怕白梓成为自己的软肋。但他怕白梓在最天真无邪的年纪里,像他一样,在无边的黑暗中,桀桀生长。
孤儿院院长是个眉眼慈善的妇女。
院长怀里的女孩睡得香甜。
唐昭明抬起手腕,修长的手指抚摸着白梓的脸庞,指腹温润的触感传来,唐昭明眉眼都泛着温柔。
女孩洁白的小脸蛋被这突如其来的冰凉刺得一抖,秀气的眉毛皱了皱。
唐昭明把手缩了回来,淡淡的笑了。
唐昭明说:“你要慢慢长大,我先消除一切障碍。到时候我们要是还能相遇,我把一切都给你好不好?”
女孩没有回答,平稳的呼吸声徐徐道来,小手还在紧紧攥着被褥。
唐昭明顿了一下,又说:“你不回答,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唐昭明像是哄小孩一样,语调轻柔,像是四月的春风,拂过之地万物生长。
好像又想到了什么,眉毛挑了挑,像是威胁,像是安慰自己:“我承认我不是个好人,所以啊,你以后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记得要绕道走。要是你直直地站在我眼前,那样你也跑不掉了。”
那位唐总,从一开始便输得一败涂地了。
后来,唐昭明离开了苏城,他们两人没有任何的交集。
白梓也不会知道,曾有过这样一个人,把她从废墟之中抱出来。
再后来,唐昭明囚住了白梓,白梓恨透了他。
几个月前,孤儿院的院长飞往M国旅游,和白梓聊天的过程中,一些被暗藏的往事才翻涌出来。
院长略带苍老的声音哽咽言来。
“阿梓啊,那个男孩逆着所有人的视线把你救了出来,那个时候孤儿院还在坍塌中,随时都有生命危险,那个男孩真是把命都给了你。”
“他把你抱了出来,你还睡得香甜,他跟你还讲了一段话,但你肯定没有印象了。”
“他跟你讲完话后,就直直倒在了地上。他好像很痛苦,痛的直冒冷汗。我刚想叫人的,但有一辆车飞快地开了进来,车上下来好几个人,赶忙扶了那个男孩起来,我只听到他们口中对男孩的称呼是“小唐总”“少爷”啥的。”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男孩为了护住你,没有躲避地帮你挡了一根柱子,一根非常重的柱子。导致男孩的肩膀都骨裂了,但他还能坚持把你抱出来,那该有多疼啊。”
“后来,我们孤儿院每年都会匿名收到一笔巨额捐款,也正是因为有了资金,你们才能无忧无虑的读完书。”
“阿梓,那个男孩你找到了吗?他好像从一开始就爱得不可自抑。”
跟院长聊完天的那个晚上,白梓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在半夜,她哭得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