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芒快步走到餐桌前坐下,爸爸早已气定神闲地坐定在饭桌前。妈妈一边念念叨叨抱怨爸爸没有帮忙端菜盛饭,一面风风火火地摆满了一桌子。
“哇,今天有清蒸鲑鱼,妈妈的拿手好菜!”
夏芒乐呵呵地夹了一块鱼肉。
“妈,你快坐下来吃饭啊!”
“哎!”看到女儿高兴,林玫也喜上眉梢。
在很久以前林玫就知道,自己这下半辈子,那都是为了女儿。要不是女儿,她早就......
“上午我看的那部电影,夏芒,他们说的是英语吗?”
夏文昌的声音在桌上响起。
“那个啊?那是法语好吗?老爸,亏你还说你以前读大学特地报了夜校班补习英语,这都分辨不出来。”
夏芒一边夹菜一边哧哧地笑起来。
“哦,是法语啊,我说呢。”
夏文昌楠楠地说。
林玫不屑地一努嘴,一斜眼,搞怪似地冲着女儿说:
“你爸那英语水平跟你怎么能比?”
说完夹了一大块鱼肉放到夏芒碗里。
说起女儿,那可是她的骄傲。
从小到大靠自己年年都是三好生,又做班干部。不是班长就是团支部书记,夏芒外公在世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这个机灵的外孙女了。小学的时候,每年外公一到放暑假那天,就等在家门口那个堤坝上,等外孙女像只欢乐的小鸟,轻快地扑到他怀里递给他鲜红的奖状和写满赞誉的家庭报告书。
高考那年夏芒“早恋”了,虽然到现在林玫他们还没搞清楚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但老师叫他们过去,说夏芒“跟异性同学交往过密。”于是老两口像防洪水猛兽一样防着她的一举一动,那一年他们可是一刻都不敢松懈。终于在他们的“严加防范”下,夏芒考取了一所还不错的大学。
由于学校在广州,老两口简直是鞭长莫及。可夏芒压根不需要他们操心,拼命读书,年年都是年级前几,年年拿学校的一等奖学金。自己不乱花钱,还把钱存下来过年给妈妈买衣服买鞋。
别人谈恋爱的时间,她去参加了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比赛,什么演讲比赛、主持人比赛、英语竞赛,反正每年回来都要带回来厚厚一叠的荣誉证书。
大三那年,全校只有一个公派去澳大利亚留学的机会,夏芒从几十个候选人里脱颖而出。被学校保送去澳洲公费读了一年交换生,期间几乎没问家里要过钱,自己在中餐馆打工挣生活费。
毕业以后夏芒干过好几份工作,英语老师、播音员、咨询顾问,都干得不错,可偏偏她自己还不满足,又考了香港的研究生。在校期间也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又主持又做学生会干部。
现在呢,年纪轻轻的考进了大学工作。
最关键的是,女儿可从来没要他们老两口帮上忙忙,都靠她自己。
就这样的成长轨迹,多少家长真是羡慕都羡慕不来!想到上次参加退休老同事儿子的婚礼,多少人对小芒赞不绝口。想到这,林玫脸上爬满了笑意。
女儿有想法又有能力,跟她那个没什么出息的老公夏文昌可不一样。自从有结婚以来,他好像一直没什么追求,老家挂个职,在南京一家建筑公司做一个总监就满足了。什么总监啊,工程总监,不就跟工头差不多。林玫心里不屑地想着,又满怀爱意地看了女儿一眼。
女儿啥啥都好,只有一点让他们操心的地方,那就是......
“夏芒,你现在工作稳定了,该把找对象结婚的事好好提上日程了!”
夏文昌官不大,可讲话总是喜欢一本正经慢条斯理的,林玫听了就烦。
夏芒微微低着头,有些不耐烦地“嗯”了一声。
还没等夏文昌再开口,林玫抢着说到“吃饭时候别说这些不开心的!吃菜吃菜!”
夏文昌只好有点不悦地住了口。
在这件事情上,夏芒过年期间才跟爸爸吵过一次,这是她研究生毕业后第一次跟他的激烈冲突。
在夏芒眼里,夏文昌是位严谨负责的工程师,是个为人正直淳朴的同事亲友,但却不是位太称职的好老公或者好爸爸。从小到大,夏芒的爸就爱管着她。
“夏芒,衣服穿少了!快点加衣服!”
“夏芒,手别放在鼻子上,不干净!”
“夏芒,眼睛不要离书太近!会近视!”
“夏芒,快出去活动活动,看电视时间太久了!”
“夏芒,张果咳嗽,不要跟她一起玩了!”
想起这些紧箍咒一样的絮絮叨叨,夏芒觉得简直头疼。这些也就算了,夏文昌这老头子还很喜欢强加自己的想法给她,这才是最令她心烦的。
比如大年初三的晚上他莫名其妙地说要带夏芒出去兜兜风,结果是为了给她洗脑结婚的必要性。这场争论以正方观点“为什么没你优秀漂亮的女生能找到对象说明你没用”和反方观点“我不找男人比结了婚的过得好太多”的互不相让而不欢而散。
在夏文昌把饭碗一搁,还想发表长篇大论之际,夏芒赶紧先发制人:“爸、妈,我过两天还要上班,先回学校收拾了!”
于是匆匆起身,提起收拾好的行李箱就要往外走。
林玫依依不舍地问“妈妈陪你去收拾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夏芒一摆手。“爸、妈,我走了!”
门砰地关上,林玫不悦地埋怨着“都怪你,废话那么多,还有两天才开学呢,现在就被你烦走了!”
“都多大人了,早点去准备也好!放心吧你”夏文昌满不在乎地说。
林玫看看门口,有些不舍地去收拾碗筷,娃娃不容易,谁都不知道,可当妈妈的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