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二十二年
中原部分地区产生了一种怪病,患病的人身上会逐渐冒出青紫上的斑块疼痛不止,并随之伴有高热,百姓痛苦不堪,短短几天就没了不少人。
在外游历三载的少林弟子清吾收到密信,此次疫病可能和万胜阁有关,还请在附近的清吾前去调查一番。
清吾捏着手中的密信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眼自己手臂上斑驳的青紫。
早在十几天前疫情刚发生时清吾正巧在有疫病的城镇附近,没想清吾也被染上了此恶疾。
此病病发的毫无规律,也不知是如何染上的,清吾行到荒郊野外才发现自己身上出现了青斑,暂时没有发热,应当是习武的原因比别人身体强劲不少,但既然自己已经患病,趁现在还能动,不如一边去寻找医师,一边寻找线索,也免得外界的人再来到此处染病。
此病来的汹涌,清吾行了两天行到一处偏僻的小山村,进了几间农舍都不见一人,村后的山脚下立了几十座新坟,从疫病爆发到现在也不过短短十几天,这村子竟是绝户了吗!
现在天色已晚,太阳快要落山,清吾也不打算再赶路。
因不知道哪家还会不会再有主人家回来,清吾找了间柴房躺下。
正值初秋,入夜温度降下来了不少,带了一丝寒冷。
清吾裹紧衣袍,身上的青斑阵阵发疼,体温也有些上升,清吾心里一紧,难道到时候了吗,不知能不能撑过今晚。
挣扎着起身,去主屋借两床被子,在桌上留了银两,等撑到了明日走时就将被子烧毁。
抱着被子往柴房走,清吾突然听到细碎的声音。
停下脚步细听,竟听到了一丝哭声。
难道这村庄还有人?不然是闹鬼了不成?
清吾放下怀中被子,强撑着不适的身体随声音去寻,哭声是从隔壁不远的农舍里传出来的。
清吾站在农舍门口敲了敲锁好的门:“阿弥陀佛,请问有人在吗?”
屋里的哭声戛然而止。
清吾又敲了两下门等了一会,屋中并无人开门或是应答。
清吾确定房中确实有人,担心房中有人有难,不放心就此离开,双手合十“贫僧得罪了。”一掌就将房门击开。
“啊!”借着月光,清吾看见一坨幼小的身影瑟缩在墙角,看身影竟是个孩子,孩子原本细小的哭声变成了嚎啕大哭。
清吾有些手足无措,蹲下身也不接近,放缓声音“别怕,我不是坏人。”
哭声弱了些,孩子抽泣着回头,脏兮兮的小脸上混着鼻涕泪水。
清吾也不嫌脏,慢慢的接近孩子,伸手用衣袖为孩子擦干净脸庞。
孩子下意识往后退了一下,但看出来眼前的人并没有恶意,忍着泪水允许清吾接近。
离近了清吾才看清这是个大概才四五岁的女娃娃,已经染病,青斑遮住了左半边额头和脸颊,这还是清吾第一次遇见这病长在脸上的,若是这孩子被毁了相可怎好。
清吾为小女孩擦脸的时候多少用了些力,这孩子竟也不吭声喊疼。
“你家里人呢,怎么就留你一人在这里。”
小女孩嗓子都有些哭哑了,哽咽道:“弟弟生病了,爹娘带着弟弟去城里看病了。”
“你也生病了,为什么不带着你?”
“爹爹嫌我是个累赘,怕我治不好又多花钱,让我留下来看家,等弟弟好了再带我去治病,可是身上好疼,肚子也好饿,爹娘带着弟弟走好几天了都没有回来,家里的东西都已经吃完了,等爹娘回来我一定会挨打的。”小女孩又开始掉眼泪“可是我真的忍不住了”
清吾叹了口气,这家人明明就是抛下这孩子任其自生自灭啊!哪怕现在清吾自身难保,但也不能将这么小的孩子扔在这里。
“乖,别哭了,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明日一早我带你去找大夫,病治好了身上就不会痛了。”
“可是爹娘回来了找不到我怎么办?”
“我给他们留封信,他们就知道你去哪里了,好不好?”
小女孩想了想点点头“嗯。”
“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认真道:“爹娘叫我赔钱货。”
清吾一听差点没站稳坐地上,心中升起一丝怒意,哪怕是再不喜欢自己的孩子,也不能一直赔钱货赔钱货的叫吧?居然连个正经的名字都没有。
“你知道赔钱货是什么意思吗?”
小女孩摇摇头。
清吾摸摸小女孩的头,他没资格为这小小的孩子赐名,但也不能叫她赔钱货吧,如是起名,又该叫什么好?
清吾摸摸自己光秃秃的头,看了眼小女孩红肿但闪亮的双眼,又回头看看门外,心里有了想法。
“我觉得你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好看,以后我能叫你星河吗?”
小女孩有些犹豫,她什么都不懂,但星河确实听起来比赔钱货好听多了,点点头接受了这个名字。
“星河,你以后就可以和别人说你叫星河了。”
星河吸吸鼻涕“嗯。”
“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取东西马上回来好吗?”清吾站起身,蹲太久了有些头晕目眩,脚步虚浮,突然感觉衣角被大力扯了一下,清吾一个站不稳坐在了地上。
把旁边的星河也吓了一跳,赶紧捂着脑袋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别打我。”
清吾也没有接触过小孩子的经验,伸手安抚星河,星河明显又往后躲了一下:“我不会打你,能和我说说为什么拉住我吗?”
星河微微抬眼:“我害怕。”虽然面前这个陌生人没有头发,他的头好像在发光,竟然让星河感觉到了安心,这个人,是星河见过的最温柔的人。
清吾摸了摸星河的额头,还没有发热“那星河,你现在能站起来走路吗?”
“可以!”
“那你同我一同过去好吗?”
“好!”星河赶忙爬起身,小脏手先在自己衣服上蹭了蹭,去扶清吾起来。
“谢谢。”
星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清吾也不介意,任由星河拉着自己的衣角一同去先前的院子,拿了被子和行礼回到星河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