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音飖出了世沛宫的门,四处观望着,看看有何东西是能当做刑具的,刚巧瞧见宫女端了一盆水不知道要去干什么。南宫音飖叫住她“哎,你可以把这盆水留给我吗?”
“你为何不去自己打一盆?”
“我刚来世沛宫,不知道在哪打水。”
小宫女刚叹了口气刚要教训南宫音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仔细的瞧着南宫音飖的长相,的确是个自己面生的长相“你可是昨日殿下带回来的那位女婢?”
“是我。”
那宫女换了副面孔似的迎合南宫音飖“原来是你啊,你想要便给你吧,我再去打一盆就是了。日后有什么不知道的都尽管来找我,莫要拉不下脸才是。”
“多谢。”南宫音飖被弄得云里雾里的,但说句谢谢总不会有什么错出。
南宫音飖看着盆里满满当当的水,往四下瞅瞅看看有没有人在瞧她,闯个空子把盆中的水倒些进一旁的花池子去。自行举了盆过头,当做刑罚。
慕容离姝拿着独孤卓然用过的茶盏出来,正巧撞见了这一幕,上前去问“你这是干什么呢?”
“与其打板子,打手板,还不如我自己找个这个法子,不疼,又能消了殿下的气。”
廊中有许多的小宫女小太监都在那儿瞅着呢,慕容离姝线下更不好多说什么了,跪都跪了,而且自称是王爷的授意,现下除了王爷也没有人能救她了。
慕容离姝换了盏茶就进去了,也没和独孤卓然说这档子事儿,心想着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没必要烦他,既然是自罚,那她举累了自然也就不举了。
南宫音飖这一举就是两个时辰,廊中的宫女奴才都聚成了团儿议论着。
“本来以为殿下多在意这小丫头,大半夜的就给带回来,谁知道是请回来当出气的。”
“谁说不是呢,本来我还寻思着好好讨好讨好她,说不定能让自己升个一两级,谁曾想巴结错人了?”
“以后啊,咱们尽管修理她,反正都是干活,交给她干也是干。”曲江燕最会使坏心思。
世沛宫和世斓宫的人一般的情况下是不流通的,这帮宫女太监还不知道眼前的小宫女是南宫音飖,否则便不会以为这是独孤卓然的一时兴起了。
独孤卓然让慕容离姝去世斓宫乾明堂取历年的政史,刚好瞧见廊中乌泱泱的人。
下了殿台先去问南宫音飖,其实本来慕容离姝是没有这么爱多管闲事的,可是瞧着南宫音飖生来便一副惹人怜的模样,又是个女娃,比不得战场上那些糙老爷们儿,自然多留意几分“你怎么还在这举着?”
“殿下他也没叫我停啊。”南宫音飖在大冷天里,又没有个手套,手都冷得通红。
她说这话的确是没毛病,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搞的慕容离姝只能给她就下一句留下一句“你倒是听话。”
“都看什么呢?没活干了?散了!”慕容离姝狠厉起来才是独孤卓然身边的慕容离姝,让人害怕。
“是,姑姑。”宫人们赶紧四下退散,一句话不敢多说。
取了政历回来,慕容离姝这回没有再理南宫音飖,南宫音飖反叫她“姑姑。”
“何事?”
“姑姑,帮我说说好话吧,太累了,手都快折了。虽然见好您没几面,但我知道您是个好人。您会帮我的,对吗?”举了两个多小时,任什么高傲的性子全都得磨没了,况且现下她需要做的,就是服软。
“你这嘴真是没白长,说起好听的真是比蜜都甜。我试试吧,你把盆从那花池沿上拿下来,那些个什么宫女太监的看不出来,你以为殿下也看不出来啊?”慕容离姝好心提醒。
“真是什么都瞒不住姑姑,我这就拿下来,您让王爷快点出来吧。我真的快撑不住了。”南宫音飖越说越可怜。
“我可没那本事使唤殿下,只看殿下同不同情你,心情如何。等着吧。”慕容离姝说完便进了宇沛殿(世沛宫主殿)。
“殿下,那南宫音飖对你有用,就不要过于的惩罚她了。”慕容离姝揣着明白装糊涂。
慕容离姝是装糊涂,独孤卓然是真糊涂,皱着眉头转过来问“我何时罚她了?”
“她在外面举水盆都举了两个时辰了,东灏虽不比北庭寒冷,可毕竟现在是在风里,而且偏赶上今天僻寒(本来应该非常热的天,因为季节气候问题格外的寒冷)。她那手都冷得通红。她自幼娇生惯养的,怕是还没受过这么大的罚呢,我刚才细瞧手上好像都有疮了。这要是真的把手冻坏了,日后做事这中间就要隔了一只手了,隔的这只手是好的便也罢了,若是隔着的这只手不解她的意,办事效率也是会有折扣的。”其实不用慕容离姝这么苦口婆心的劝,独孤卓然自己都明白。
“行了,你难得为谁求情,去赦了她吧。”现在他多多少少也是个王爷,该有的面子也是得有的,没有台阶也总得给自己找个台阶吧,刚好慕容离姝撞上来自己要当这个台阶。
慕容离姝出去把南宫音飖手上那盆水端过来放在花池沿儿上“王爷赦了你了,你回去暖暖吧。”
南宫音飖喜笑颜开的应下了“是,姑姑,您真是个大好人!”
“行了,快回去吧,唉,对了,不能直接把手放在炉上烤,那样的话会缓伤的。你自己就是学医的,该怎么做比我清楚。”慕容离姝其实自始至终,关心的似乎都是南宫音飖的这双手。
“殿下,我叫她回去了。”
“嗯,她的手没什么事吧?”独孤卓然和慕容离姝一样,似乎留南宫音飖在身边的理由,就是因为她这一双手。
“离姝刚才仔细瞧了瞧,她手上因洒了水,都留疮了,刚想着要给他送去点什么药呢。”
“这个不用你操心,她要是连这么点本事都没有,那真是瞎了南宫毕鹤费力给她网罗的名医了。”独孤卓然伸手示意慕容离姝把隔案的政历给他,翻开来看一眼,心情立马就不好了,一巴掌扣回去“这个南宫音飖,真是会自讨苦吃。”
“要不然离姝替您抄吧。”
独孤卓然拿出其中一本给慕容离姝“你懂东灏字吗?”
慕容离姝拿过来翻了翻,眼前有自己认识的,但更多的是自己不认识的“这就难办了,军营里面都是大老粗,别说东灏字了,怕是他们连北庭的字儿都不认得,东灏的人咱们又信不着,这一时半会,还真找不着比南宫音飖更合适的人了。”南宫音飖因为学的是天下医,所以肯定各国的文字都懂,独孤卓然又能死死的控制住她,所以南宫音飖阴差阳错的成为了独孤卓然最信任的人,这份差事非她不可。
南宫音飖也是没辜负独孤卓然的期望,自己就跑去了太医院讨药。
“你是哪个宫的?主子有什么病症?”来接待南宫音飖的是一个学徒。
“我,是世沛宫的。我家主子没病,是我,我手上要是再不上些药,就留下病根儿了。”南宫音飖把手给小学徒看。
小学徒有着深宫中难得的心善“我进去给你问问师傅吧。”
那学徒进去有一会才出来“你走吧,师傅们没有愿意给你看病的。”
“小哥,你帮帮我吧。”
“我帮你了,可是他们没有一个愿意动弹的。我们这些学徒,其实顶的就是一个名号,什么都不会的,我帮不了你的。”
“不是,我不是叫你帮我找太医。我只是想让小哥帮我取几位药材,我略通医术,自己能配药的,还请小哥引路。”
“如此甚好,你随我来吧。”学徒领了南宫音飖去药库。
药局里面不见一丝的光,小学徒一边点灯一边和南宫音飖攀谈起来“不瞒你说,除了太医和我们学徒,还是头一回有旁人来呢。哎,你既通医术,为何进宫来当宫女?”
“我,家里原来是做官来的,改朝换代,风头一转就是罚没了。”南宫音飖也学的更加圆滑,巧用自家事叙自家话了。
“也是个可怜人,但总比我们这些天生就做奴强。你刚入宫,又是个小姐身子不会干活儿的,免不了要受那些个老人的欺负,你只记得我说的,莫要与他们纠纷,打碎了牙也要往肚里咽,熬过这两年就好了。”这小学徒才是个真好心肠的。
“多谢小哥。”正说着南宫音飖就朝着一品较为名贵的药才下手了,学徒拦下她“你的眼光倒是好,一眼便盯中了它,想使我难堪?”
南宫音飖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这,我原以为这里无我不许拿的。偌大皇宫,怎就如此几具珍贵药材?”
“你可真是个毒辣的,一眼便瞧出了,这贵重的药材,哪里是我们奴才能碰得的?都置另一个药局了,非是太医不许去的。就算是在这,也不许拿它,他日若是查起账来,查到我头上,可如何是好?”
南宫音飖将药材放回盒中,不给学徒两难“小哥可能帮我,我又怎可让小哥为难?我改几样挑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