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阳国皇宫,一间屋子内,气氛很怪异。
一只巴掌大小的红色猫咪竟然学人模样盘腿坐于茶桌上,正对方有个十岁孩童。猫咪面上尽是拟人态的严肃。
孩童锁着眉:“你不去想办法救你师尊,到这人国来称皇享乐?”
“哎呀,人国诱惑无穷,想不到我这株仙界里的蝼蚁走在这俗世任意地方,都能得到他人的顶礼膜拜。”猫咪脸上露出了一丝醉意的微笑。
南蛙一愣,猫咪这份感觉他绝对算得上感同身受了,这红尘俗世,情情爱爱,真的让任何生命享受到后都难以割舍。他深深吐了口气,仙道一途是无穷的寂寞和无情,多少仙人在回首间陡然发现世间已沧海桑田,而昔日为人的羁绊想回忆都无从忆起,仿佛自身的存在没有一个源点。仙人都是这样的,在修仙的旅途中,在以万年为单位流逝的时间里,过去发生的只是烟云,唯一存在的价值和方式只有不断的作为仙人不断的增添寿命,提高修为活下去。
他师尊如空山大仙那般嗜酒如命,但常叹仙不如人,生命虽长远,但却是一条没有过去也看不到尽头的不归路。
也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天规里不让仙人来人世是对的……
“其实有时候想想……”猫咪说,“天庭都不管了的事情,你我就别掺和了。这等事情绝对藏着莫大的秘密,是你我这份蚂蚱如何蹦跶也绝对承受不了的。毛孩,你有这样一个选择,看在你我师尊结下的善缘与因果上,此番你放我走,我回我的国家,你在你的国家,往后互不冒犯或相互扶持,这往后的世俗界出世的妖怪指定很多……”
还没说完便被南蛙一手扯住尾巴,天和地仿佛倒挂,猫咪“啊”叫几声,然后颤着音道:“唤星府邸的道友,你可不能……”
南蛙从椅子上跳下来,然后边向屋外走去,便道:“我不能相信你说的话,我要亲自去唤星府邸一趟。”
猫咪气急败坏,大骂道:“去就去吧,有话不能好好说吗?你这毛孩,能不能别抓我尾巴,先把我放下来。”
南蛙停足,然后说道:“放你下来可以,像你说的,你我师尊结有善缘和因果,我也不想过多为难你,但一码归一码,这葫芦以后归我了。”说着他拍了拍不知何时别在腰间的紫金红葫芦。猫咪瞬间瞪大双眸,心里发慌,眼里掠过一丝惧意,抖着声道:“胡闹,这可是我空云山的宝贝,岂能说给就……”
南蛙提着声道:“你个不知好歹的猫妖,绕你一命收点报酬怎么了?就当空云山感激我替他们山门降服了一个败类。”
猫咪气得哪怕被揪着尾巴倒挂在南蛙手里,也张口就吐来一把夹着雷电的杀剑。
南蛙没想到对方会突然下杀招,且杀意果断,毫无作假之色,随即赶紧将猫咪从手中扔出去,如此近距离,他若在未施展唤星仙法的状态下,被吐露的雷剑杀到,可是真会丢了性命的。
猫咪巴掌大小的红色躯体被重重的力道砸在屋墙上,轰的一声,墙壁凹陷,猫咪的嘴唇也溢出一丝血液。
南蛙发了怒,有些狼狈,正要汇聚法力动用法术,只听猫咪无奈的说道:“罢了罢了,我投降我投降,葫芦可以给你。”
南蛙皱着眉停下法力的汇聚,猫咪继续道:“但先说好,这葫芦可不是个善茬,主要的缘由我也不知,你还真别问我,哪怕你要杀了我,我也外不可能说出什么话来。”
南蛙心里暗骂一句,随后笑逐颜开,脸上露出孩童般天真无邪的笑容:“没事,是个宝贝就好。”反正这指定不是太上老君那个紫金红葫芦!他还如此想道。
“这个宝贝足以抵消你的罪过,小猫咪你可以走了。”南蛙说。
“我叫渎厌!”猫咪气得眼珠子凸起。眼前这笑得天真无邪的毛孩还真是嘴欠,不过,终有他报应那天。
猫咪抖了抖浑身有些刺乱的毛发,脸色带着傲意道:“既然找到了唤星府邸的人,那么我此行万里也算达到了目的,毕竟你唤星府邸只有你和你师尊两个人……虽然说你比我知道的更少,但这样也罢,师尊如我父,总算我今后的路不再一个人走,我说,毛孩,如果我方才给你说的全是真的,你会想方设法去寻找你师尊吧!”
南蛙瞅了一眼猫咪,点了下头,纵然面无表情,心里却忐忑十分,师尊对他恩重如山,如果真的有难,那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啊!
和猫咪离去前,他单独去见了人国皇帝,并道出了来意。
人国皇帝跪地三拜,久久不起。
这日,正阳国国都内,一个猫咪趴在一个头戴斗笠,衣披雨蓑的孩童的肩头上,走在那因战乱而狼藉一片,人却逐渐从城外回归的街市上,耳边常听到人们在对他的感激和祈祷,这些人还不知道,此后那个庇佑他们的仙人不复存在了。
猫咪在他肩头上,打了个哈欠,玩味的问道:“你心中没有不舍吗?”
他久久没有回答,良久才丢下一声叹息,那道年幼的背影仿似经历了万世沧桑:“我本不是世俗中人,此般是彻底离去了,这正阳国百年前因我而兴,如今也因我而衰,此后就要靠自己了。我已没有什么不舍,只因这百年来发生了什么,我记忆里模糊一片。”
猫咪伸了个懒腰,轻轻一笑:“这就是仙啊!”
那街道上滚滚烟尘,沙被风扬起又落下,落进世俗人的眼睛里,落进世俗人的鼻腔里,喷嚏声不由得时常响起。
就好似这红尘一旅,一旅归一缕罢!
孩童突然说道:“可我始终记得一个女人的名字,和我的因果未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