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上来之势,步步钟鸣。
钟,自然是从顶层阁楼上传下来的,正是那口后来变成古井的大钟,如今仿佛重新回归了尘世。
钟声敲响在这空寂的夜晚,好像在预示着什么即将来临。
令好多人心慌,令好多人皱眉!
宫城内议事厅孤独一人的那名老妪轻轻叹了口气。
那随着每一声钟鸣,整个第四层的温度都在上升,一时间像点了几根红色的蜡烛,直到那名奇怪的背棺人彻底走入了两位仙童的眼帘。
第四层变了模样!
从红到蓝,四周之墙化成了水世界,还凝出一双水之大手,从后将二人拉扯入墙中的水里去。
二人咕噜噜在里面冒泡,渎厌一时间又想起来在顶层的遭遇。
然而下时间,二人却发觉还能呼吸,他们停止了挣扎,面面相觑,对于这一幕皆是很疑惑。
他们看向墙外。
墙外的世界变换了,乱数倒塌的木箱不见了,袈裟还在,袈裟下的木箱也还在,却不知觉的被挪到了中央。
袈裟飞到半空中飘扬起来,其上腾起了火焰,漫天四溅的火星犹如萤火虫般飞舞。
这一幕在南蛙看去觉得颇为神奇,让渎厌看去却胆战心惊,他仿佛已经能从这样的一幕看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了。
那诵经之人要出现?
“咚咚咚!”水里的二人丝毫没有不适应,不管是听力还是呼吸,那从顶层黑暗之中传来的钟鸣继续敲响了三声,才落下终止符。
“何人?”背棺人面朝二人,开口就问,好像能从墙外看到他们。
应该也能从墙外看到他们,毕竟只是隔着一滩水。
这背棺人早前在宫内仙人议会上见过,也是如临大敌的一员。
今日震惊之事可谓一项接着一项来,虽不知确切真假,但也足以动摇道心,以至于南蛙好半会儿才回过神来,觉得自己是不是要回话,可是渎厌却对他摇了摇头,让南蛙一阵恍惚。
这背棺人的确很奇怪,指的不是他的作为而是外貌。
他的面目皆在白色的绷带里,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切模样,那绷带裹住的双目之下似乎冲着噬人的黑光,黑光让此人缭绕着庞大的死气,怎么都不会让人感到太舒服。
黑色长袍从他的下巴到脚拇指,将这人封得严严实实,且他生的高大健硕,头发像刺猬一样长下臀部,最醒目的就是身后那副棺材!
不知道只是一件奇怪的兵器,还是葬有什么人?
背棺人问话后,南蛙和渎厌不回答,这第四层空间里就没有任何一道声音了。
但南蛙总觉得来人的黑光眸子是在盯向他们这里。
呼!一阵不知哪里来的风吹的中央的袈裟火势大起。
红色之炎从下往上蹿,并开始龙卷,一个眨眼间,火光凝聚破灭,星火四散,一个人,身着袈裟坐在了那里!
不,不是人,是一只……猴子!
他是背对着两位仙童的,所以究竟长什么模样,两位仙童也不得而知。
接下来,背棺人和猴子不知道交谈了些什么,声音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隔绝掉了,画面都在崩坏,面前隔着一面水墙,但水墙却浪劲绵绵,连说话人的嘴型都瞧不得真切。
两位仙童呼吸不急促,知道如果画面是真的,那么可了不得。
最后,等水面重回静止,等听力重回正常,墙外的两人已经停止了交谈。
只见背棺人艰难的将身后的棺材置于猴子面前,打开它,里面什么也没有,是一片混沌。
还以为故事在继续,可是整个“坟墓”突然发出悲鸣的兽吼,那声音巨龙腾空,在风雨交加之中咆哮雷电。
接着大地在震动!整座白塔都在晃动,似乎下一刻就要崩塌!
两位仙童被法力从水墙之中反弹出来,这一刻还以为会被发现,但谁知晓,背棺人只是白塔给予的画面,猴子也不见了,什么都不见了……除了那件袈裟!袈裟安静孤独的躺在地上,哪里也去不得,哪里也动不得。
目光里,南蛙诞生了新的错觉,好像这件袈裟上面的血重若千斤,将袈裟镇压此地,永不脱离。
“轰!”
“轰!”
震感太强了,白塔终于彻底倒塌下去,两个仙童几时用法术护住自己周身。
心里疑惑,莫名,不知道突然间发生了什么情况。
这偌大人城之上,牢笼之外,一头又一头庞大无比的巨兽出现了!
双目贪婪,口水如悬河,盯着笼子里的人城就如同盯着一顿美餐。
人们绝望的抬头看着,那些是应该存在于世界的怪物吗?
就好像有人故意打开了蛮荒世界的大门,让只出现在封神之前的传说中的巨兽们重回了尘世间!
两个仙童从白塔倒塌的废墟中,用法术护住了周身,此刻抬头看到这一幕,也是心生震撼!
有巨兽不满铁笼不开,开始用爪子拍击,一声又一声,这是地震的来源之一!
但巨兽们是什么模样?
眼睛长在肚脐上的,鼻子像大象那样却长在胸口上的,四条腿八条胳膊的……什么样的都有,而且在牢笼以外的世界,如果其中任意一个仙人能飞起来看的话,能够看到更加绝望的一幕。
黑压压一片,不知从哪里出现的,巨兽!
于是整个人城都在动荡!房屋尽毁,宫城也无可避免。
好像人们常说的大难提前爆发了。
宫城里的皇帝突然跪倒在地,嘴上不听说着:“来了,来了……”他面目发生着改变,一颗眼珠子发生了变异一般,逐渐通红,而后炸裂成血水流落脸庞。
诡异的是,外头世界铁笼上的那颗眼珠子,也在一时间迅速通红,最后虽没有炸裂开来,但却生了牙口和鼻翼。
那消失不见的金蝉子一直在跪倒的皇帝身后,冷漠而迷茫的注视着这一切。
好像这一切都曾经发生过,好像这一切又都只是幻觉。
皇帝悲痛欲绝,却哈哈大笑,如同发了痴狂,他知道金蝉子在身后,便转身向着金蝉子问去,瞪着唯独一颗也在逐渐通红的双目:“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金蝉子痴痴呆呆,他和皇帝形成此刻的鲜明对比,一个痴癫一个痴呆。
痴呆的摇摇头,痴癫的继续说道:“哪怕火焰再燃,这也不是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