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信到了徐府后,柳丝丝经常接济张信,同时求郑和外出访了名医,治好了张信老母的病。
这一日,建文帝又微服来到了徐府。他呆呆地看着柳丝丝,半晌没有说话。
徐增寿在一边小心侍候着,建文帝忽然道:“徐爱卿,你看什么时候把柳丝丝送进宫来?”
徐增寿满心喜欢,可不得不说出皇后娘娘来府上关照过,说是近期就让柳丝丝在徐府呆着,哪儿也不能去,尤其是不能进宫。
建文帝贵为天子,这时也犯难了。他和皇后还算恩爱,尤其是皇后老父还掌管着兵权,不敢也不忍心让皇后面子上太难堪。
这时,跟随着建文帝一起来徐府的方孝孺适时奏道:“皇上,既然皇后娘娘说柳丝丝要呆在徐府,那皇上也不必急着把柳丝丝迎进宫去。”
虽然他是向皇帝的建议,可在柳丝丝听来如同对皇帝的威胁,尤其是方孝孺以儒家伦理来劝说皇帝,这让一向以尊儒的建文帝也无可奈何。
只是皇帝的面子下不来也不是好事,方孝孺虽就经过深思熟虑,他适时进言道:“皇上,还记得大唐高宗之事否?”
建文帝一楞,他想他已经是大明皇帝了,和以前的大唐高宗皇帝有什么关系?
可当方孝孺说到武则天之事时,建文帝慢慢开了窍。
当年的唐高宗李治还是太子时,就与太宗皇帝李世民的才人武媚娘产生了情愫。
虽然李世民一心治国,还真没临幸过武媚娘,可当李世民过世后,高宗李治登基,他想要把武媚娘纳为妃子,却遭到了群臣的一致反对。
想想也是啊,武媚娘再怎么说,名义上也是李世民的才人,从辈份上说,比李治大了一辈。
太宗皇帝已死,高宗皇帝岂能迎娶自己父亲的女人?
可没了武媚娘,高宗李治整天怏怏不乐,甚至不思上朝。这时,有迎合皇帝心思的臣子就提出,让武媚娘出家一年。
古时,人一出家,就等于是隔断了俗世尘缘。武媚娘进了尼姑庵,也就是抹除了她曾是太宗皇帝才人的身份。
过了半年,高宗李治果然命武媚娘还俗,顺理成章地把武媚娘纳为了贵妃。而这时唐高宗即位已久,不再担心天下出大问题,群臣也不敢把皇帝逼急了杀人,就睁一眼闭一眼没人再说半个不字。
方孝孺这点子出得恰到好处。建文帝心中立即大喜。虽然要一段时间见不到柳丝丝,可毕竟有了希望,他再忍一忍拥美人进宫完全不是问题。
只是她遗憾的是,柳丝丝如仿效武媚娘出家,那一头青丝都得剃光,这让奸文帝无法接受。
方孝孺又奏道:“皇上,老臣也并非让柳丝丝一定做尼姑。当今我大明和当初的大唐还是有些不同的。柳丝丝虽为徐达之女,可陛下及太祖皇帝都没临幸过徐达之女,皇上要纳柳丝丝为妃,也不会给太祖皇帝抹黑。”
建文帝急不可待地道:“方孝孺,那既然这样,为什么你也要反对我现在就把柳丝丝带进宫去?”
方孝孺又奏道:“老臣不敢!老臣教皇上圣人之书,圣上当有圣人之心。皇后娘娘不让柳丝丝进宫,恐怕也有其意。”
建文帝失望极了,有些怒气地问方孝孺那到底应该怎么办!
方孝孺奏道:“皇上,老臣所阻,只是碍于皇上与众藩王为叔侄血缘。柳丝丝为徐达之女,而徐达另三女又为燕王妃、代王妃、安王妃。皇上若纳柳丝丝为妃,岂不乱了纲常人伦?”
建文帝被方孝孺一说,果然无可奈何,只是牙咬得死死得,恨死了几个叔父。
见时机成熟,方孝孺又道:“皇上,你把藩王尽数撤了,流放了他们,假以时日,天下还有谁记得藩王们?亦有谁记得徐达的三位女儿为藩王妃?”
建文帝一楞,想了一会儿便大赞方孝孺。方孝孺又道:“朝廷正在撤藩,藩王们虽不敢言,可怨气冲天。日久必须祸患!皇上应该想一个万全之策!”
建文帝不耐烦地道:“方孝孺,你是朕的师傅,你既然有了主意,还不赶紧说出来?”
方孝孺跪拜再三,说是不敢言。建文帝道:“方孝孺,只要能平了藩王们的怨气,又能纳柳丝丝为妃,朕恕你言者无罪!”
方孝孺这时才站起了身,附在建文帝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建文帝的神色错愕极了,他为人仁厚,怎么也没想到方孝孺竟然是出了个毒计,要杀藩王也就是他的叔父们。
建文帝拿不定主意了,连说“不可”。方孝孺跪在地上:“皇上,太祖皇帝何以能驱元虏,灭张士诚、陈友谅而有大明王朝?皆以不能有妇人之仁也!”
“现藩王们各有兵权,且以燕王为首。皇上已经撤了几个藩王,他们之所以只能忍气吞声,只因实力不够,不敢和朝廷对抗。”
“皇上要是真下旨撤藩燕王,燕王性情如太祖皇帝,他怎么甘心被夺王位?皇上下旨撤藩之日,便是燕王起兵谋反之时。”
建文帝呆了好一会道:“唉,真到了那一天,朕有大明甲兵百万,何惧燕王?”
方孝孺道:“皇上说得极是!只是如此一来,天下要都要言燕王是皇上逼反的,皇上仁厚之君,要被天下人污为昏君。”
建文帝黯然,他知道方孝孺所说并非虚言。
方孝孺这时低声道:“皇上,还记得臣刚才让皇上效仿唐高宗之法乎?”
建文帝此刻没了主意,哪还顾得上唐高宗之事?
方孝孺道:“唐高宗送武媚娘出家,皇上可把柳丝丝送往燕地。”
建文帝吃了一惊,连呼不可。方孝孺又道:“皇上,您不必忧虑燕王会染指柳丝丝。”
建文帝不大敢信,方孝孺又道:“当今燕王妃是谁?徐妃为柳丝丝的大姐,燕王怎么敢再纳柳丝丝为妃?”
建文帝这才明白过来,轻轻地点点头。方孝孺又道:“皇上可命一将军率兵护送柳丝丝去燕地,趁着燕王不备,削了燕王的兵权。如燕王反抗,则命朝廷大军就地征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