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马鞭抽在身上,两随从却始终咬紧牙关,不吭一声,且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柳丝丝赶紧劝说道:“公子,刚才您不是说您也正要去中都凤阳吗?你那俩下人对公子如此忠心,不肯离去,定是担心公子安危。还望公子不要见怪,带上他俩就是。”
刘五气咻咻地喝道:“俩狗奴才,要不是柳小姐为你俩求情,我定打断你们的狗腿。”
两随从这才起身,同时向柳丝丝谢恩。
刚才还愤怒不已的柳厚生,此刻竟然变得相当平静,对刘五也多了一份恭敬之色。
一路之上,刘五骑马伴随着马车上的柳丝丝,不时地言笑。柳厚生一言不发,驾着马车,俩随从殿后,倒也一路无事。
到了滁州境内,柳丝丝听得刘五说欧阳修的《醉翁亭记》就是在滁州所写,不由得心中痒痒,经不住刘五的劝说,便停了马车,与刘五信步上山。
此刻的柳丝丝,对眼前这位刘五已经心生好感。在她眼中,刘五才是真正的男子汉,虽然他很霸道,可隐隐透着的那股王者之气,正是最吸引柳丝丝的地方。
刘五学识渊博,更是让柳丝丝敬仰。她想起了马和,心中又略略气恼。要是马和在长亭外出现,那现在该是什么局面?
可惜,本以为可以倚仗的马和,在柳丝丝面临危机的时候,竟然不见踪影。
哎,真的是没一个男人靠得住!当然,眼前的刘五,好象不是这种男人,单凭他那股豪气,就足以让任何一个少女为之倾心。
不多日,一行人便来到了凤阳。这是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的发迹地,凤阳城楼自然也是气派非凡。
柳厚生驾着马车来到了一座僻静的大院,见他熟门熟路的样子,柳丝丝心中明白,这定是方孝孺早就安排好的地方。
只是刘五也极为奇怪,他明明送柳丝丝到了凤阳,却又不像立即要走的样子,也跟随柳丝丝一行进了大院。
刘五也不问这是什么所在,似是不屑一顾。更让柳丝丝不明白的是,柳厚生似乎被刘五吓破了胆,居然没有阻止刘五也住进大院,反而是热情相邀。
大院中有几个奴仆,不过极为奇怪,俱都是聋哑之人。柳厚生给各人安排好了房间,特意关照聋哑仆人安排一桌丰盛的宴席招待贵宾。
刘五顾不得路途劳累,把柳丝丝请进房中,相谈甚欢,两个随从则肃立房间门口。
傍晚时,柳厚生前来告知晚宴已经安排妥当,请各位入座。
柳丝丝见到晚宴居然摆满了二十几道菜,不由得心中惊讶。
翠兰轻声告诉柳丝丝,皇太孙朱允文命人送了大笔金银到方府,再三嘱咐方孝孺要照顾好柳丝丝。
刘五依然不待任何人吩咐,居主位而坐。他还没动筷子,必有一随从先试尝菜肴。
晚宴过后,刘五微醺,见明月当空,睡意全无,邀柳丝丝院中入座,赏月阔谈。
柳厚生给两人泡好茶,对翠兰道:“翠兰,刘公子的两位随从还没用膳,你还傻楞着干吗?赶紧去伺候两位爷。”
两随从早就饿了,可没刘五所命也不敢入座。刘五见他两人一直站在身边,大煞风景,便吩咐两人自去厢房用膳。
正当刘五与柳丝丝聊得投缘时,忽然院墙外亮起了火光,人声沸腾。
刘五脸色突变,正欲传两随从出去看看,没想到柳厚生忽然笑嘻嘻地道:“刘公子,不用了。您的两位随从已经去西方极乐世界了!”
刘五大惊,柳丝丝更是吃惊。
刘五冰冷着脸一声不吭,柳丝丝惊骇地道:“父亲,这是怎么一回事?”
柳厚生冷笑道:“柳小姐,刘五来历不明,他的两位随从更是厉害人物。刚才我让翠兰去侍候两个奴才,这当儿他们早就七窃流血了。”
“什么?你,你给他们下毒?这是为什么?”
柳丝丝吃惊地问道,见柳厚生不答,她把脸转向了翠兰。
翠兰低声道:“小姐您千万莫责怪我,这都是您父亲的意思。我只是下人,如敢抗命,这会儿没气的就应该是我了。”
刘五仍是一言不发,柳丝丝不禁更为他的男子汉味所折服,这才真正的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变色。
柳丝丝叹了一口气:“父亲,那院墙外又是怎么一回事?”
柳厚生不答柳丝丝,却对着刘五嘲弄地道:“刘五,早在京师长亭之时,我就开始怀疑你的身份了。”
柳厚生果然老辣,他虽然怀疑了刘五的身份,却见他身边两人厉害,居然会一直装怂而不表露于色。
到了凤阳,柳厚生拿出方孝孺的手令,紧急调了一队士卒,把这座院子团团围住。
柳丝丝轻声道:“刘公子,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他会这么做。”
刘五傲然道:“丝丝,这与你无关!我如命丧于此,那尽是天意;若我能得脱此难,日后必迎娶你!”
柳厚生冷笑道:“到了这个关头,竟然还如此多情,刘公子的情怀,真是令小的佩服!”
他随即对翠兰道:“翠兰,送刘公子回房!记住,不得对刘公子无礼,不然老爷定要活剥了你!”
翠兰打了个哆嗦,吓得赶紧应了一声。柳厚生又道:“刘公子,在京师没来人之前,您就好生在此歇着。下人们自当好生侍候着爷,刘公子要见柳小姐,小的也不敢阻拦,只是不能出此门。”
柳厚生命一个奴仆去打开了门,一位偏将手执火把进了大院。柳厚生低声吩咐了几句,偏将点头领命,不一会就来了几个兵士,把毒死在厢房中的两个随从抬了出去。
柳丝丝的房间内,她心事重重地看着眼前的烛花。楞了好久,她才问道:“翠兰,这些日子你一直侍候我,我是怎么对你的?”
翠兰轻声道:“我虽是下人,柳小姐却待我如姐妹,翠兰心中感恩不尽。”
柳丝丝惨笑一声道:“翠兰,既然你认为我姐妹,那你应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