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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数学老师姓陆

第二天,我一直在等待,等母亲来找我,然后把一个陌生男人安在我身边,如宣判一样地说:“以后你去哪儿都要带着他,包括上学,别给我惹麻烦了。”我在房间里静待了一个上午,没有一个人来敲过我的房门,甚至外面走廊上都没有脚步声响过。

这样的情景虽与往常一样,并无异样之处,可我的心中还是觉得有些奇怪。渐渐的,温暖的阳光从紧闭的窗帘中射进几道光柱,在地板上印下几个长条,与昏暗的房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到了12点,没有多一分钟,遇到的铃声准时响起。

前段时间,我都会叫人将饭菜摆在门口,以防撞见母亲,引起不必要的尴尬。可是这次,好奇心战胜了畏惧心理,我轻手轻脚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地板上没有一丝灰尘,亮晶晶的,一低头,都能看见自己的倒影,令我有些晃眼。走廊很安静,顶头的餐厅中隐约传来刀叉碰撞的声音。不经意间,我的目光落在玄关处,昨天那里挂着一件陌生的男式运动外套,现在已经不在了,所有的东西都放在原来的地方,没有被动过。那个人不会在餐厅吧。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餐厅,没有陌生的面孔,不过眼前的场景也是让我吃惊不小:长方形的餐桌,母亲和苏凌轩各坐一头,正在怒目相视。这倒是罕见。平时虽说他们不能算很亲密吧,但母亲从未对苏凌轩发过火。不过,至少那个医生不在,我稍微放下心来。

他们见我进来,不再做声,继续吃饭,没有人向我问好,我也习以为常了。我端起饭走到靠着苏凌轩的那一边坐下,饭菜已经凉透了。在这样的场景下,我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反而兴味盎然地打量起今天一反常态的两个人,尤其是苏凌轩。

他的眼神让我觉得非常奇怪。平时他的眼睛虽然总是很傲慢,但是充满了灵气,给人一种青春活泼的感觉,然而,今天他的眼神很复杂,里面夹杂着愤怒,无奈,忧愁,苦涩……甚至,还有一丝心疼?第一次觉得苏凌轩竟然让人如此难以猜透。

这时,母亲说话了:“苏凌轩,你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继续啊。那么喜欢护着她,怎么当面就不敢说话?”我一愣,“她”?女朋友?苏凌轩一直在啃指甲,平时修剪的整齐干净的指甲,现在让人不忍直视,左手大拇指的指甲缝中还冒出了一滴一滴的鲜血。

尽管我和他私交并不好,但恐怕世界上没有比我更了解他的人了。苏凌轩的精神非常敏感,经受不起任何轻微的压力和打击,也算是一种心理上的疾病。一旦他精神崩溃,他会不受控制地用各种锋利物品伤害自己,看了多少医生都看不好,所以他就放弃了。他完全经受不住像高考这样的学习压力,是母亲,又是哭又是求的,才把自己的儿子送进一个二本大学。值得庆幸的是,苏凌轩不笨,学习也还算上进。

我看了看他的手,又看了看母亲,刚准备开口,只见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放下筷子离开了,剩下我和母亲面面相觑。

今天剩下的时间都十分正常,就是再也没看到苏凌轩,关于昨天那个医生也没什么消息,我也就不再放在心上。睡觉前,翻了一下台历,让我不禁叹了口气。离开学只有一个星期了。

我这样说不是因为我喜欢宅在家里,相反,我更想出去走一走。可是在人际交往上,我是真的不擅长。家里再不好,至少人比在学校会碰见的少多了。

第二天下午,我侧卧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看手机。这时,班主任杨老师在班级群里拉进了一个人,然后发了一张照片和一句话:“这是我们班新的数学老师,陆佥,陆老师,关心陆老师加入我们初二4班的集体。”原来的数学老师也表示欢迎,学生、家长也都紧跟着说:“热烈欢迎陆老师的加入!”还不忘加上几个玫瑰或爱心的表情,而陆老师只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其它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让整个群一下子冷了下来。我看着那个微笑,这样冷漠的性格让我对这个未曾谋面的老师产生了好感。

与此同时,学生群也炸开了锅。不知道哪个人把陆老师的照片发在了群上,一下子挑起了女生们的话头,一个个的全在说:“陆老师也太帅了吧!”“我要粉陆老师的颜!”“他才几岁啊,一点都不像个老师。”……我默默点开那张照片。

照片中的陆老师身着一件红白相间的运动衫,头发乱蓬蓬的没有梳好,对着镜头眯着眼睛笑,眼神中尽是温柔,看上去给人一种很干净舒适的感觉。他的确很年轻,像是才二十出头的样子。

之前因为带着对哥哥的怨恨先入为主,导致我觉得所有长得帅的都不是好人。然而这次,带着对陆老师的好感先入为主,我觉得他是一个温柔善良的人。可是我能看出来,他在装。

他名贵的手表和耳钉都表明了他并非等闲之辈,可是他却装得十分随意、普通。还有,他只发个笑脸是什么意思呢?正常人这时候不应该出来说几句话吗?他是性格本是如此,还是不想让别人了解他太多呢?一堆问题塞满了我的脑海。

同学们都很期待开学,我也没那么害怕了。但是他们只是期待表面上的东西,而我更期待看看,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另外,“陆老师”这个称呼总让我感觉有点耳熟,仿佛在哪里听过。

他可能是一个特别的普通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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