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非常劳累的一天,可是我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原因是白天发生的一件事情。
不知怎么的,千浅去跟陆老师表白的事被别人知道了。这下我算是见识到,像这种八卦消息的传播速度有多快,一下子全班同学都知道了。千熙出面威胁了几个大嘴巴的人,才阻止别的班的学生也来凑热闹。
我很为千浅感到担心,怕她因此会被别人嘲笑而感觉不快。可是她看上去没有丝毫不愉快的情绪,她对别人的嘲讽视而不见,有时候还会自我嘲讽。
“千浅,你才刚来,听说居然去跟老师表白了?”大部分人都会这样说,但千浅的回答就多种多样了:“是啊,也许这就是一见钟情吧。”“这你都知道了?消息好灵通!怎么样,是不是特佩服我的勇气?”“唉,结果还不是失败了?我要放平心态……”
千熙看上去也不是很关心这件事,似乎认为千浅完全可以自己解决。就是偶尔有人想八卦一下的时候,他仅仅就看他们一眼,那些人就不敢再胡作非为了。
这真是太让我羡慕了。他们俩就像一个整体,千熙可能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依然无条件帮助千浅,千浅一定会因为有哥哥在而感到安心。
一种莫名的焦虑感在我心里升腾,我一下子坐起来,盘腿坐在床上,一手撑着下巴,环顾空荡荡的房间。这种感觉真的很讨厌,就像是有很多我想要实现的东西,却怎么也做不好,心中充满了对自己的厌恶。
我把被子踹到地上,没做什么运动,我却控制不住地喘着气。
“苏凌墨,你要冷静,你一定是到了青春期,这种莫名的情感一定是短暂的。明天还要上学呢,放学之后跟陆医生聊聊就会好很多了吧。”我小声地自言自语,不断自我调节,顺便捡回了我的被子。
躺在床上,我能感受到紧绷的身体正在慢慢放松,焦虑的心情也在平复。困倦的感觉立刻如潮水般涌来。我应该是进步了吧。
第二天在学校,一切都非常正常。只要是识趣的人,便不会再凑热闹,就算还有人想八卦,也没有人愿意听他的。这如同龙卷风一样的传言风波就这样不攻自破了。
“像传播这种谣言的人,没有一个知道是真是假,都是抱着一种玩笑心态。玩笑兴致过了,自然不会有人再提,很快就会被抛之脑后了。”千熙这样告诉我。
千浅跟陆老师也能够正常交流。我在为他们开心的同时,也心急如焚,迫不及待地想回家把想说的话告诉陆医生,因此在上课的时候,我的眼睛几乎都长在钟上,以至于老师都说我有急事可以先回家。
放学的下课铃一响,我飞快地把抽屉里的东西全部塞进书包。今天是陆老师放学,同学们在教室外整队,我拨开人群向楼梯冲去。“哎?凌墨你去哪儿啊……”陆老师在后面叫我,我没有理他,径直跑下楼。
拦下一辆出租车,司机在我的催促下,风驰电掣地驶向我家。到了目的地,我没等他说价钱,直接从书包中掏出一把零钱,有纸币有硬币。司机茫然地看着我。直到下了车,我才发现钱好像给多了。
放下书包,陆医生还没有回来,他的房间一片昏暗。我没有开灯,蜷缩在温暖的沙发上,打开空调,准备就这样等陆医生。
我打开手机,正是五点半整。我还没来得及按下陆医生的号码,就接到他打来的电话。“喂,陆……”还没喊完,他立刻打断我:“凌墨,到家了吗?你那么着急走干什么?”我安静了片刻。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着急走?”对方安静了。“不、不、不好意思,我打错电话了。我有个同事跟你名字挺像的,就打错了,拜拜。”是吗?我缓缓放下手机。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演技再好的演员总有一天要回归现实生活,不可能永远沉浸在戏剧之中。
六点差五分,房门被打开,光亮透了进来。我抬眼看去,一抹黑色的人影,伴随着喘气的声音。我看不见那人的脸,但我很清楚他是谁。
他刚开门便转身要走。“陆佥。”我叫他的名字,他下意识地转身,我在这时把房间的灯打开,陆老师惊慌失措的脸出现在我眼前。这一下验证了我心中的想法,但我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疑惑的样子。
“哎?凌墨?你怎么在这儿?”我心里都笑开了花,但还是配合他演戏:“这句话难道不是应该我问吗?这是我家,我不在这在哪儿?倒是陆老师你,怎么会来我家。”“我朋友让我来的。我有点事要跟他说,他就把地址发给我了,没想到他居然住你家。太巧了……”
他不断把衬衫扣子解开又扣上,看起来十分紧张,像极了犯错误被老师叫到办公室的学生。可我心里没有一点愧疚之情,叫你耍我,看我以后怎么整你吧!
“你说的朋友是不是一个精神科的医生?”“对对对,就是他!”“这里正好就是他的房间,你坐下等吧,外面太热了。”他既想同意又想拒绝,最后还是一声不吭地坐下了。
我看了眼钟。只需要五分钟,煎熬的感觉就能让陆佥终生难忘了。他拿出一部黑色的手机,五分钟内不停地拿起来划动几下,又放到桌上。我观察着,他手指捏过的地方都留下了汗迹。
五分钟一到,我拿出手机假装自言自语道:“陆医生怎么还没回来,天都要黑了,我给他打个电话。”一听到“打电话”三个字,他立刻弹起来:“不用了不用了。今天那么晚,我也不想再麻烦你,我明天再找我朋友,就这样吧。”他大步走出房间。
我拨通陆老师的电话,被落在桌上的黑色手机屏幕亮了,看来这是“陆老师”身份的电话。我承认自己有点幸灾乐祸,这可能就是所谓的以牙还牙。
等了一会儿,我才给“陆医生”打去电话。“凌墨,我听我朋友说了。今天我有事会回来的比较迟。我明天再去找他,你有什么事也明天说吧。”“我知道,可问题是,你朋友的手机落在我这了,他怎么联系的你啊?”我故意问道。
“噢!我说呢,刚才怎么显示的是陌生来电,估计使用公共电话或者借别人的吧,我也不清楚。”“哦,那行吧,你早点回来,拜拜。”
我强忍住笑意。以前为什么没看出来呢?自从看破一切之后,陆佥的演技在我眼中,都显得十分拙劣。
不对,也不能叫做看破一切吧,他仍然是一个谜一般的存在。他是老师还是医生,或者都是?年龄呢?真的是22岁吗?我到底要等到何时才能彻底揭开他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