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鼎山大殿上。
段掌门乐呵呵的拍了拍段繁缕的肩膀,转而对公皙蔚湛说道:“这路上给二太子添了不少麻烦吧。”
公皙蔚湛拱手笑道:“是有些小麻烦,无妨。”
段繁缕闻言翻了个白眼,段掌门就是嘴上客气一下,他还真顺着杆子爬了,他哪有添麻烦。
段繁缕拉着段掌门的袖子左右摆动,活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师父,我可没闯祸,此行我可帮忙带回了两位待选者呢。”
“噢?”段掌门疑惑道:“此话怎讲?”
段繁缕咧开了嘴笑道:“夏白芷是公皙蔚湛去金陵接的,小芊可是我在丹鼎……额……丹鼎山不远处的云梦泽遇到的……”
段繁缕差点说漏嘴,要是让师父知道芊苓芷曾经闯过丹鼎山门禁,说是风吹进来的能信就怪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打个哈哈就过去了。
继续说道:“师父,我看那夏白芷也不像能成大事的,您要多教导教导小芊啊。”
段掌门失笑道:“你这小子,事情还没个定数呢,你这就想让我给你开后门了。”
“师父,看在弟子的面子上走个后门呗。”
“啊——痛”,段繁缕惊呼。
段掌门一个脑瓜崩弹在他的额头上,“不肖正道,以后怎么放心把丹鼎山交于你手。”
段繁缕摸了摸发麻的额头,转身跑出大殿,一边龇牙咧嘴的笑道:“师父能长命百岁,不需要我的。”
“唉,这臭小子”,段掌门转身看向公皙蔚湛,“二太子见笑了。”
公皙蔚湛不发一言,面色沮丧,似在想什么,抬头说道:“段掌门,任务既已完成,蔚湛得上九重天复命了,就此告辞。”
丹鼎山后院厢房处。
芊苓芷百无聊赖的拨弄着在床上呼呼大睡的青豆儿,夏枯草正好拿着洗好的苹果走了进来,一进门就看见芊苓芷满腹心事的模样。
“小芊姑娘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吗?”
芊苓芷起身看着她,上下左右来回仔细扫了一遍,夏枯草被看得脸皮泛红,小声说道:“小芊姑娘……”
“你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人?”芊苓芷打断她的话。
夏枯草闻言抬头细细想了一下,“……有”
继续说道:“在醉春楼遇到过那个加害你与段大侠的红衣女子。”
继而面露愧疚之色,小声呢喃:“我不该轻信她的话,差点害了你和段大侠。”
芊苓芷又瞧了她一眼,陷入沉思,青豆儿是在金陵就开始颓靡不振,昏昏欲睡,确切的说是从醉春楼离开之后。
但是她没有带青豆儿去醉春楼,剪红纱花那时候也没有直接触碰到她,除了公皙蔚湛和段繁缕,经常接触的人就是夏枯草。
芊苓芷从思绪中抽离出来,里面还有很多事值得思琢,抬头微微一笑,说道:“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夏枯草低下头苦着脸,声音闷闷的,“枯草没有去处,希望可以留在小芊姑娘身边,我一定不惹麻烦,就当个端茶倒水洗衣做饭的丫鬟就可以。”
芊苓芷悠哉悠哉的走到桌旁,拿起一个苹果啃了一口,“就因为我在柴房救了你?”
夏枯草点了点头,“如果不是小芊姑娘及时赶到,枯草早就被人玷污了。”说着说着声音就开始哽咽,大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
芊苓芷继续啃着苹果,来回走动,似乎抓到了一丝线索,但是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是怀疑夏枯草和剪红纱花有关系,不过夏枯草就是个普通的小女子,根本没有利用的价值。
但是……
如果剪红纱花知道夏枯草是帝主要找的人,这样的话就不一样了。
青豆儿拥有感知的能力,对于有意算计她的人来说青豆儿确实是个障碍。
它从金陵就开始昏昏欲睡,似乎是被某些人做了手脚,夏枯草很值得怀疑,但她是怎么下手的?
在醉春楼剪红纱花利用夏枯草害她分身乏术无法自保,到瀛海又遇到一阵奇怪的白雾,青豆儿身体不适没能及时感知到,之后剪红纱花就又出现,一切都像被人安排好了,至于剪红纱花为什么会突然离开,她就不得而知。
芊苓芷转头看向夏枯草,停下嘴上的苹果,瞳孔晃动,突然意识到。
不对!
剪红纱花当时那副想将她五马分尸的样子不可能大费周章安排人在她身边还迟迟不下手。
难道还有其他人算计她……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直接问夏枯草吗?能问出个所以然就见了鬼了,反而打草惊蛇。
芊苓芷烦躁的揉了揉眉心。
夏枯草上前担心的说道:“小芊姑娘不舒服就好生休息吧,我去问问药房在哪儿,给你熬点去头痛的药。”
说罢就急急忙忙的出去了。
芊苓芷这下子更疑惑了,看她担心的样子也不像作假,夏枯草会是城府极深的人么?
厢房另一边。
夏白芷刚沐完浴,这会儿正对镜梳妆,笑逐颜开,脸色红润,看得出来心情特别好。
丁兰也乐滋滋的帮她梳着头,说道:“小姐,明日您就入门成仙了,丁兰好生羡慕啊。”
夏白芷指尖划过下颚,淡淡说道:“成仙还早着呢,明日是入门拜师,不过,离成仙也不远了。”
抬眼瞟了一下镜子中的丁兰,“你羡慕个什么劲儿,以后你的主子就是仙子了,伺候好了也少不了你的一份羹。”
丁兰连连点头,“对对对,以后主子就是仙子,那我就是仙童了。”
夏白芷撇嘴嗤笑一声,“仙童自会有人安排,你继续当个洗脚婢好生伺候着就可以了。”
丁兰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僵硬,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夏白芷见状拉下脸色,将胸前的湿发往后一甩,直直的打在丁兰的脸上。
冷声说道:“怎么?不乐意?”
丁兰垂下眼帘没敢吭声。
夏白芷继续说道:“你不过是个嬷嬷生的杂种而已,你应该好好感谢你娘,趁我爹爹醉酒行了不轨之事,才能让你生在这么好的人家。”
“能让你当洗脚婢是你的福分,不乐意就瞧瞧夏枯草的下场!”
丁兰吓了个哆嗦,低着头连连说是,“丁兰会守好本分的,绝不敢逾越半步。”
见丁兰态度如此卑微,夏白芷也就作罢了,坐好了交代她继续梳头。
丁兰突然想到什么,手一抽动扯着了夏白芷的头发,丁兰惊的跪在地上抽自己巴掌。
“小姐饶命,丁兰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
夏白芷本还想收拾这个贱婢子,先看看她能说出个什么花样来,“说!”
“小姐,方才我在去拿胰子的时候听见这里的弟子在讨论拜师的事,听他们说那个芊苓芷和你一样也是被选中的救世仙姑。”
夏白芷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丁兰继续说道:“难怪她这一路上百般刁难,就是想阻挠您成仙。”
夏白芷皱起眉头,这才想起来,这段时间注意力都放在夏枯草身上了,从没有注意芊苓芷的情况。
芊苓芷明知道她根本就不是诏旨选中的人还如此为难她,拉拢夏枯草威胁于她,经丁兰这么一说,这芊苓芷果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好一出一石二鸟的计谋!
夏白芷越想越觉得火大,皱紧了眉毛,要真让芊苓芷得逞了那她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白忙活了不说,还怎么有脸回金陵。
她不能成为别人的笑柄!
眼中精光一闪,看向丁兰,说道:“你去做一件事。”
第二天天还没亮,芊苓芷还没睡醒就被敲门声给弄醒了,闭着眼睛坐起身,打了个哈欠,尝试抬起眼睫毛,困得不行还是放弃了。
蔫蔫的问道:“谁啊?”
门外一个女声回应:“芊姑娘,拜师入门仪式快开始了,你快起来吧。”
芊苓芷抓了抓头发,哼哼唧唧很是烦躁,连个安生觉也不让人睡,有气无力的回应了一声,门外的人便离开了。
芊苓芷眨巴眨巴眼睛试图让自己清醒了一点,带着起床气洗漱去了。
收拾完一切打开门就瞧见段繁缕靠在门边玩弄着他那把泛蓝光的剑,见着芊苓芷出来了愉悦的问了声好。
“小芊,早啊。”
芊苓芷耸着眼皮随意摆了摆手敷衍了一下。
段繁缕笑道:“还没睡醒呢,快点了快点了,仪式要开始了。”
一边说一边拖拽着芊苓芷去往大殿。
黑暗处一个人影锐利的目光看向他们远去的背影,冷哼了一声对身后的人说道:“都办妥了?”
那人回应道:“办妥了。”
“嗯,将这些东西继续涂在身上。”伸手递给那人一个药瓶。
“我……我可以不用这个了,那只虫子已经睡着了,况且它也没什么本事,不会坏您的事的。”
黑暗处的人影蓝色的瞳孔看向那人脖子处蔓延开来的红色印记,冷声说道:“怎么?舍不得这身皮囊?你还想报仇么?”
那人闻言嘴角颤动,鼻孔微张,忐忑不安,心中天人交战,最后还是颤巍巍的接下了药瓶。
“很好。”
话毕,此人便幻化消失,徒留下那人双眼无神的看着手里的药瓶,跌坐在地上,抚摸着脖子上快蔓延到脸上的红斑,眼神空洞,久久不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