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沈婳看不起沈柏棠,虽然沈柏棠挨打的经历很丰富,但挨打的能力却很弱,别的不说,上回被打的屁股到现在还没好全,真要二十巴掌扇过去,只怕得被扇去爪子国。
沈婳朝顾望之递出个眼神,顾望之颔首,上前扣住沈柏棠的手就把人给往后拖,沈柏棠还想嚷嚷,顾望之顺便把沈柏棠的嘴也给封住。
沈婳朝顾望之递出个感激的眼神,顾望之便回了沈婳一个按计行事的眼神。
装晕的戏,怎么演来着?沈婳十分纠结地别开脸。
侍卫雄赳赳气昂昂地问:“沈小姐,可准备好没?”
靠,挨个打有什么好准备的……。
沈婳提口真气等着。
一巴掌扇过来,果然力道无穷,沈婳退后大半步,咬了咬唇角方才稳住。
两巴掌扇过来,动倒是没动,嘴里一甜,唇角破出血。
三巴掌扇过来,退出四步,身形晃了晃。
四巴掌扇过来,喉头一甜,半口血水含在口中。
五巴掌扇过来,疼得嘴唇微微颤抖,血沿着唇角往下流。
沈长恭看不下去,迈出几步想要阻止,沈婳望向父亲摇了摇头。
顾炎本一惯的坐在椅子上捋胡须,此时也起身瞧向沈婳。
沈婳重新站得笔直,目光很坚定,表情十分刚毅,半分畏惧也没有,这样的表情落在众人眼里,就连老谋深算的顾炎也心口一震。
六巴掌扇过来,含在嘴里的半口血水被打出来,血滴滴答答落在衣服上,沈婳没事人似的抹抹嘴上的血渍。
七巴掌扇过来,退后七、八步方才止住步子,张口吐出粒牙。
八巴掌扇过来,沈婳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差点栽地上去……。
顾望之性子偏冷,向来喜怒不显于色,此时也有点绷不住,心里不停地道——五妹妹,你别再逞能,快点装晕,快点装晕,倒是快点晕。
可沈婳嘴里溢着血,脚下发虚,仍拼命站得笔直。
将军府的人,可以站着死,不可跪着生。
再痛、再伤,不过尔尔,就算刀子砍过来,也就脖子上留个碗口大小的疤!
沈婳等着第九巴掌打过来,可迟迟没动静,她抬眸的时候看见一道紫色身影闪过来,快的像道闪电,来人衣衫翻出,抬手重重一掌,竟把侍卫打到墙上去了。
侍卫的头撞在墙壁上,“嘭”地一声溅得半面墙全是血,落到地上动也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纪宝欣从椅子上站起来,叫了声:“珩哥哥。”
南王则拍着桌子起身怒喝:“放肆!”
徐延珩已经护在沈婳身前,状似漫不经心的抬眼,眼里早就杀气重重,扫了眼南王道:“世伯,别来无恙。”
南王三角眼闪了闪道:“世侄一来南王府就撒野,世伯两个字到有些让人担当不起。”
徐延珩道:“只因世伯动了我心尖上的人,我方才撒回野,若世伯好好做人做事,我自然处处尊敬恭维。”
南王面无表情地道:“瑾王府也要插手今天的事?”
徐延珩狭长眼眸闪过狠厉:“是我要插手,不过我的事就是瑾王府的事,世伯说的倒也没错。”
南王道:“瑾王见了我都是客客气气,想不到世侄少年意气,反倒不把南王府放在眼里。”
徐延珩额头爬上青筋:“你伤了我的人,还要我让着你,有点难度!”
纪宝欣一脸想不开的样子,拉住徐延珩的衣袖:“珩哥哥,沈婳有什么好的,她根本就不喜欢你,你为什么犯傻!你为她得罪我父亲,值不值得?”
徐延珩眼里闪过不悦,甩开纪宝欣的手:“她喜不喜欢我是她的事,可护不护她是我的事。”
纪宝欣道:“你要护她是不是,还有十二个巴掌是她欠我的,你拿什么还?”
徐延珩道:“这个简单,你找个人打我十二个巴掌就得了。”
纪宝欣垂眸,僵住动作,片刻道:“你明知道,我下不去手。”
徐延珩却道:“只要你应了,不用你的人下手,我自己下手就行。”
纪宝欣被甩开的手又拉住徐延珩,对沈婳的狠厉全然不见,妩媚的眼里全是讨好:“珩哥哥,我不曾想过要伤你一分一毫,小时候咱们一起在院里玩,我摔倒都是你扶的,你不记得了吗?当时你待我是极好的。”
徐延珩拂开袖子:“记得,我是兄长,扶你一把是本分。”
纪宝欣哭叽叽道:“可我一直记得,一直记得小时候的事,就算我去到峙岩,我心里也只有珩哥哥一个,我一直没忘记过你……。”
哭到一半,南王已经忍无可忍,一把就将纪宝欣拉到身后,朝着徐延珩道:“你非要逞英雄,我便成全你,剩下的十二巴掌,你动手给我看看,只要有一下不够劲,事情便过不去。”
徐延珩二话不说,左右开弓,毫不留情自打脸面。
纪宝欣流着眼泪道:“父亲,你快叫珩哥哥停手,不要再让他自己伤自己。”
南王的语气好似一盆冷水泼过来,朝着纪宝欣道:“赶紧给我清醒点,你瞧他样子心里还没有底?世上好男儿多的是,咱们南王府不倒贴。”
又续道:“这十二个巴掌虽打在徐延珩的脸上,我更希望是打在你心上,莫要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浪费时间,南王府有你大哥一个蠢货就够了,不需要再多一个。”
南王长子纪泽峰痴迷太尉府嫡女苏北北,世人皆知。
纪泽峰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求得圣赐良缘,可又有什么用,就算娶进门,到头来三观不合,纵然痴情一片也妄然。
如今,纪泽峰夜夜醉酒,混沌度日,已是半个废人。
十二个巴掌打的干脆利落,徐延珩嘴角出血,面现青痕,可他眉头都没皱一下。
果然是徐延珩的风格,咬碎牙也要往肚里吞。
南王三角眼一凝,面色阴沉地道:“世侄耳聒子打得响亮,我言而有信,御史府的事就此揭过。”
徐延珩嘴角滴血,神态却平静得仿佛无事发生,向着南王道:“世伯宽厚,延珩会谨记在心。”
场面话说的相当好听,可不知为何,南王手心里沁出一丝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