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延洐自边郊去到四皇子府邸,还没进客厅就听到南王纪铮的声音,说的话简直没法听,纪铮怒道:“季康和顾炎两只老狗联手来害我,想要夺我南疆的兵权,别以为攀上太子就能得陇望蜀,在朝堂混了官职还想来混我的兵权,也不惦量惦量自已几斤几两……。”
徐延洐迈进门槛,见庄家父子也在,正要朝四皇子和庄茂同躬身行礼,四皇子已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随便坐。
徐延洐坐到庄思身旁,庄思正捂着嘴咳嗽,徐延洐瞧着庄思过于苍白的面容,压低声道:“又病了?”
庄思病怏怏地道:“天冷就咳嗽。”
徐延洐道:“得空我让姜御医给你诊个脉……。”
纪铮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一回头见是徐延洐在跟庄思说着闲话,满肚子邪火正没处发,再加上本来就看徐延洐不顺眼,气冲冲地朝着徐延洐道:“我一心都想着四皇子和容妃娘娘,日日诚惶诚恐,就怕兵权被人抢夺,有些人倒是轻松自在,说闲话不干正事,心思全花在风花雪月的荒唐事上,连油瓶子倒了也不晓得扶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全望向徐延洐。
徐延洐鄙夷地瞅了眼纪铮:“我就算油瓶子倒了也不晓得扶一下,也总比你连自家的油瓶子都看不住要好。”
这话真是刻薄!
纪铮气得两眼喷火。
徐延洐冷笑两声,不依不饶地道:“你的油瓶子要被顾望之那帮毛头小子抱去,所以你心里不痛快才朝着我满嘴喷粪,自已没本事,拿别人撒什么气!”
纪铮的老脸一阵颤抖。
坐在上首的四皇子端着茶,开了御口道:“都少说两句,外头的事还没处理,屋里头自己人跟自己人先吵了起来,成何体统。”
纪铮的老脸又是一阵抽筋。
徐延洐靠在椅背上很是不以为然。
四皇子抬眼望向庄茂同,问道:“庄相国,此事你怎么看?”
庄茂同未答,转而问纪铮:“你有何打算?”
纪铮挑起三角眼:“我自然不会交出兵权便宜了别人。”
庄茂同侧转过身,问徐延洐和庄思:“你们怎么看?”
庄思捂着嘴一阵咳嗽,咳得肺都快吐出来,徐延洐只好先说:“别什么大话都讲,小心风大闪了腰,交出兵权是皇命,南王府还能违抗皇命不成?”
纪铮快被徐延洐气死了。
庄茂同很有必要地提醒徐延洐一句:“好好说话,别话里话外都夹棍带枪,再年轻气盛也要敬着长辈。”
徐延珩自小进宫给萧嵇当侍读,庄茂同是他和萧嵇的老师,徐延洐向来敬重庄茂同,听了话不再多言。
庄思也咳得差不多,喘着气道:“世子说的对,交出兵权是皇命,不能违抗圣意。”
庄茂同神色莫测地望向纪铮:“你可听清楚,皇命不可违,切不可冲动行事。”
纪铮道:“我苦心经营的兵马就这样交出去?没有兵权,就没有说话权,一旦交出去,以后就拿不回来了。”
徐延珩道:“不交怎么办?你还要去宫里闹一场不成,借坡下驴还能保全几分南王府的面子,真闹开了,顾炎和季康正好落井下石,再弹劾你一个违抗圣意,便是掉脑袋的大罪。”
话糙理不糙。
就是这么个道理。
纪铮再横,也知道徐延珩说的是实话,不由眼珠子直转,良久拍着大腿道:“既不能违抗皇命,又不能不交出兵权,你们让我怎么办?”
屋里顿时静了下来。
纪铮思虑着道:“非要我交兵权,我就把军中的老弱病残凑个人头交出去,我倒要看看,这仗怎么打!”
庄思又是一阵咳嗽,徐延珩怕庄思一下子咳死过去,端了茶递过去:“喝两口化化痰。”
庄思端茶抿了一口,像似很随意地对徐延珩道:“你文武双全,谁不想拉拢着,顾太师荐了书院出色的子弟,却唯独没推荐你,倒有些失算了。”
徐延珩顺着话道:“我也觉着。”
庄思又抿了口茶:“你并不是和光同尘的人,总有些想法的吧?”
徐延珩道:“想法倒是有,就不晓得可不可行。”
庄思端着茶不说话,看徐延珩的目光和平时很不一样。
坐在上首的四皇子萧嵇便开了口:“延珩,把你的想法说出来听听。”
徐延珩直率地道:“我想去南疆,南王的兵权既然交给谁都不妥,倒不如交给我。”
众人难掩惊讶。
南王三角眼眯了又眯,骤现冷色:“徐延珩,你也想抢我的兵权?”
徐延珩佯装没听懂,皱了皱眉头道:“都是替容妃和四皇子办差,有什么抢不抢的,你手里的人马于其落到顾家、季家手里,落在我手里岂不是更好,易人不易主嘛!”
好一句易人不易主。
兵权到了顾家和季家手里,那就是太子的;若是兵权从南王手里落到徐延珩手里,徐延珩是四皇子的人,兵权仍然是四皇子。
所以说,兵权易了人,却没有易主。
纪铮把眉头拧成八字,心里很不舒服地道:“你说的倒好听,这些人里头就数你机心最重,年纪轻轻手段阴毒,真把兵权交给你,等到你戢鳞潜翼、呼风唤雨,谁晓得你会不会翻脸不认人。”
徐延珩脸上不起半点波澜,朝着萧嵇道:“若是四皇子有更好的人选,我倒是愿意让一让。”
萧嵇确实没有更好的人选。
也不是阿狗阿猫都能派去南疆的,能让萧嵇瞧上眼的除了徐延珩便是庄思,庄思若能搭把手,南疆的问题便不再是问题。
想到这儿,萧嵇不禁望向庄思,庄思刚咳完一阵,眼下正抚着自己胸口喘气。
萧嵇心里头苦笑不迭,还是算了吧!真把庄思派去南疆,庄思的身体虚弱,就怕人去了回不来,还是让庄思在会稽城好好养着。
庄家的儿子好用的也就这么一个!
萧嵇下了决心道:“我和庄相国一会就去见父皇,举荐徐延珩去南疆,大家都是坐一条船的人,还望南王借着人脉给他,日后多多照应。”
纪铮差点没气昏过去,徐延珩诓了南王府的兵权不说,还要南王府多加照应,四皇子的眼睛是被眼屎糊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