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家家户户挂灯笼。
将军府内,沈婳领着沈明睢在指挥沈柏棠挂灯笼,沈柏棠往上挂点,沈婳嫌高;往下挂点,沈婳又嫌低,沈柏棠不耐烦起来,叫着福祥道:“你来挂,我不挂了。”
福祥立马爬上梯子,三下五除二就把灯笼挂好,不愧是挂灯笼的好手。
沈婳和沈明睢十分捧场,两人在梯子下面拍着手。
正热闹着,见双瑞小跑着经过院子,沈柏棠立刻喊住双瑞道:“别走,一会儿要粘窗花,你留下来帮忙。”
双瑞额头上全是汗,表情很是焦急地道:“我有急事要禀将军,一会再回来给三少爷贴窗花。”
沈柏棠揪着眉头问道:“大过年有什么急事比贴窗花还重要?”
双瑞扭头看了沈婳和沈明睢一眼,压低声在沈柏棠耳边附语一句,沈柏棠的面上骤现愕然,忙让开路,对双瑞道:“你快去。”
沈婳瞧着不对劲,牵着沈明睢过来问:“三哥,出什么事了?”
沈柏棠未答,蹲下身子朝沈明睢道:“屋里有松子糖,你拿些回去,要是小秋来府里玩,你正好分些给他。”
沈明睢最喜欢吃松子糖,听了话“哒哒哒”往屋里跑。
沈柏棠支开了沈明睢,朝着沈婳道:“沈婉殁矣。”
屋外不知谁家点燃爆竹,“轰”得一声巨响炸在沈婳头顶,沈婳半天没回过神。
前世、今生,沈婉都死在春节,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热闹非凡,而沈婉却躺在楠木棺材里。
沈婳问:“人是怎么没的?”
“万户候报丧的说是得了重病过世的。”沈柏棠斟酌着道:“我觉得不像,说不准是被齐旭保打死的。”
沈婳心里一咯噔,正想再问两句,看见阮氏屋里的碧芸急冲冲过来行了礼,开口道:“五小姐,夫人让您去她屋里。”
沈婳揣测道:“是不是四小姐的事?”
碧芸答得很妙:“四小姐身边服侍的玉染回了将军府,是随瑾王世子的船回的会稽城。”
母亲身边有这么个明白人真是好,说起话来就是省心。
沈婳立即跟着碧芸去到阮氏屋里,安兰跟在两人身后。
一进屋子,便见玉染跪在地上禀着话:“四小姐害五小姐的事奴婢并不知情,奴婢也断然没在四小姐的饮食里下过绝子药,四小姐平常吃的东西奴婢都是亲自试过的,要说下了药,奴婢自己也吃了,奴婢再坏,也不会坏到连自己也害……。”
沈婳刚到门口就听到没头没脑的一席话。
阮氏打断玉染的话,急急地道:“你刚才说,看见沈婉在送给小五的天泉水里倒进过一袋白色的粉未?”
玉染点头道:“奴婢当时并没在意,如今细想起来,那一袋可能是毒药。”
阮氏听完差点就背过气去,仿佛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不到,心如火灼般地道:“快,快来人,赶紧去请大夫!”
恰在此时沈婳迈步进屋。
阮氏一见到沈婳,眼泪就不受控制的流出来。
刚才的话,沈婳是听全的,径直走到玉染身边道:“你说沈婉在送我的天泉水里下毒可是真的?”
玉染道:“是不是毒奴婢不能确认,我正好从门帘外过,瞥见四小姐往天泉水里倒进一袋白色的粉未,瑾王世子一直说四小姐要害五小姐,我估摸着指的就是那白色粉未。”
沈婳大愕。
玉染道:“五小姐,奴婢从没害过你,四小姐害你的事也不知情,是事后才联想起来的,也断然没在四小姐的饮食里下过绝子药,她喝的绝子药真不是我放进吃食里的。”
沈婳还没说话,就听见身后“咣当”一声巨响,原是安兰撞在了摆件柜上,柜上的花瓶也砸碎在地上。
安兰一张脸像似有十几种颜色染成的,一会儿红、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再一会儿紫……,好似连站也站不住。
沈婳忙上前道:“你别担心我,我都不急,你急什么?真要吃了毒药,天下还有名医,总有办法能冶。”
安兰吓得说话都含含糊糊:“小姐,你吃的毒药,不,不,不对,你吃的应该是绝子药,四小姐在天泉水里下的不是毒药,而是绝子药……。”
沈婉在天泉水里下的是绝子药?
沈婳觉得自己被雷劈到了,愣了半天道:“安兰,你怎么知道的?”
安兰心里发虚,腿脚打颤地道:“玉染说她没给四小姐下绝子药,那绝子药应该是我端给四小姐喝的,小姐你记不记得,每次四小姐来咱们屋里坐坐,我总会给四小姐泡茶喝,用的就是四小姐送来的天泉水。”
沈婳觉得自己被雷劈了第二下,目瞪口呆地道:“沈婉送来的天泉水你不是给我泡茶喝的吗?”
安兰整个人缩了缩道:“本来是想给小姐泡茶喝的,可世子送了玉雪山的天泉水过来,玉雪山的水是天下第一,他怕您不领情,就让我瞒着你。”
沈婳恍然道:“所以我喝的茶水其实都是徐延珩送的。”
安兰点头道:“世子还说,四小姐能送天泉水过来是好意,四小姐自己舍不得喝天泉水,省下来给您喝,实在是爱妹心切,所以不能枉费四小姐的好心,就让我把四小姐送来的天泉水泡茶给四小姐喝,叫做礼尚往来。”
沈婳觉得自己被雷劈了第三下。
有这么礼尚往来的吗?
没有吧!
安兰快要哭出来:“我不知道四小姐在天泉水里下了绝子药,四小姐喝了自己送来的水才会不能生养,我不是有意要害她的。”
沈婳觉得自己快被雷劈死了。
阮氏则按着太阳穴道:“也就是说,沈婉自己喝了天泉水,自已害了自己。”
还真是这么个理,安兰委屈巴巴的点头。
阮氏一下子放下心里的大石头,朝着沈婳道:“这次又多亏延珩,他简直就是你的福星,救了你一次又一次。”
阮氏感慨着道:“世上怎会有这番巧合的事,每次都是他出手救你,今天这样的事听起来都觉得匪夷所思。”
沈婳呆若木鸡似的站着,应该是被雷劈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