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消息后,易烊千玺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他未来得及拎上行李箱,就急匆匆,脚步极其踉跄地赶往机场。
坐在飞机上,千玺双手一直在发抖,额上早已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害怕,焦虑,悔恨,所有不良情绪一拥而上,占据了所有思想。
平时,他总嗤笑楠楠:“哆啦A梦是不存在的。”可这一刻,他好希望能拥有一扇任意门,能以最快的速度穿梭到她身边。
飞机上的空姐穿着精炼的职业装,推着便捷的小推车,友好地问:“先生,你一直在抖,需要帮忙吗?”
终于,有声音穿过他茫然而混沌的大脑,清晰的传入耳膜,他涣散的目光重新聚焦,出于礼貌,他还是努力挤出一个牵强而僵硬的笑容:“可以……给我一杯冷水吗?”
此刻,一杯冷水是无济于事的,更准确的说,他需要一场磅礴激烈的大雨,兜头浇下,好让自己镇定一点,让身体的痛麻痹内心的疼!
一个晚上,他没有合过一次眼,一下飞机,就马不停蹄地往家赶。打开门的一刹那,久违的温馨扑面而来。
他径直来到大厅,空无一人,卧室,厨房,餐厅,阳台,浴室,书房……他想给妈妈打电话,手机关机,焦虑啃食着他的耐心。
会是医院吗?他垂丧的头猛然抬起,抬脚就往外奔,其实他肯本不知道会是哪一家医院,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手还未碰及门把手,门从外面开了!
楠楠一把扑入哥哥的怀里,软糯的声音:“哥哥!”
他宠爱地抱起他,摸摸头,眼里是满满的溺爱。
妈妈提着大包小包的纸袋,显然出去逛街了。看见千玺,也是一愣,而后眼眶一红,嗔怪道:“你小子,一人跑出去,电话也不打一个,知道大家多担心吗?”
“对不起。”除了这句,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易妈妈怒气显然消了不少,想起来什么似的,回头,亲切地招呼:“晴晴,千玺你还记得吧?”
易烊千玺又是一怔,缓慢而沉重地往门口看去:
女孩原本笔直的黑直发变得有些微卷,发梢稍微向内烫了一个弧度,额前细碎的头发被剪成了大气的空气刘海,遮住了秀气的柳叶眉。精巧的杏仁眼,像扣进了一颗大大的黑葡萄。
身着鹅黄色吊带连衣裙,秀着迷人的锁骨,下身拼接百褶裙,脚下是白色系带浅口皮鞋,为本就恬静的面容增添一丝温婉。
程晞晴歉意地笑笑:“对不起……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这身打扮完全是易妈妈的“杰作”,说实话,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她内心竟然觉得……别扭和莫名的抗拒?
感受到男孩炽热的目光,她疑惑的看去,顿时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眼里像进了一粒沙子,酸涩,灼热。
坚毅的脸部线条,乌黑的发质保养的简直比女生还好,眼眸深邃地像一股深不见底的漩涡,使人莫名有种脸红心跳的感觉,此刻透着股阴郁和冷冽。
阳光打在他身上,被镀上了一层虚幻的光,浑身散发着浓浓的荷尔蒙气息,明明很简单的穿着,到了他身上,却好看的过分,就像是上帝的宠儿,随随便便一站,就自带耀眼的无法让人忽视的光芒。
最重要的是,看到他的那一刻,她脑海里莫名迸出一句话: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两人对视着,很久都没有说话。千玺的嘴角紧抿,是她,又不是她。
外貌还是一样,可是以前那种快乐的感染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忧伤的感觉。即使失忆了,还是开心不起来吗?
千玺敏感的察觉到这一点,眉头紧锁,会找到的,阳光的感觉。他浅浅一笑,梨涡朵朵:“你好,我是易烊千玺。”
“程晞晴。”礼貌的回应。
楠楠打破僵局,不满的揉揉肚子:“肚肚叫了。”
“饿了是吗?”千玺宠溺地刮刮他的鼻子。
易妈妈笑着招呼:“饭菜早准备好了。”
“好,吃饭去。”
“晞晴,你可得多吃点,阿姨都是为你做的。你身体还弱,需要补补。”
“嗯,谢谢阿姨。”
……
一顿饭吃的相继无言,易烊千玺心不在焉地扒拉着米饭,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程晞晴与其说在吃饭,不如说在数米,自从醒来后,心里就莫名其妙饱胀着一种难过的感觉,又不知道原因,问易妈妈,她总支支吾吾地绕过这个问题。直觉告诉她,那是个不好的回忆。或者,不知道更好。
一吃完饭,易烊千玺就急匆匆跑了出去,也没交代原因。
程晞晴来到卧室,那是个相当粉嫩的房间,粉红色的公主床,质地极好的粉色蚊帐,粉色的衣柜,粉色的墙壁。还有很多很大又很漂亮的洋娃娃,摆放整齐,这是个女孩的房间没错,可绝对不是特意为她准备的,她在搬来之前就有了。那这个温馨,设计极其用心的房间原本的主人又会是谁?
晞晴支棱着脑袋,开始胡思乱想,她还有很多疑问没有理清。
她父母是谁?在哪儿?为什么不来接她?她们家和易家关系很好吗?为什么易妈妈看她时总用一种同情悲哀的眼神?她是孤儿吗?还有……易烊千玺?他们什么关系?为什么看见他的第一眼,她竟忍不住想哭?
……
……
等等疑惑快将她逼疯了,直觉告诉她还是不要知道真相比较好,可是这样不明不白地活着,又算什么?
正当她感觉脑子快要炸了时,易烊千玺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晞晴,把窗户打开。”
啊?虽然觉得奇怪,她还是照做了。易烊千玺站在楼下,气定神闲地望着她笑,眼里是星星点点的亮光,好看的比阳光还耀眼的笑容。
“把眼睛闭上。”易烊千玺将手做成喇叭状,大声的喊。
搞什么啊?晞晴满腹牢骚,乖乖闭上眼。
捣鼓了一阵,易烊千玺才说:“好了,你可以睁开了。”
手长时间按压着眼睛,一瞬间,视线模糊,白茫茫一片,过了会,渐渐清晰,她惊喜的看见一个又一个挂着笑脸的气球缓缓升起,下面吊着不同口味的糖果,橘子味,草莓味,苹果味……
她又惊又喜,他怎么知道自己最喜欢吃糖?笨拙地抓起空中的气球,醒来后,她第一次露出了笑颜,灿烂,快乐,右脸旁的酒窝若隐若现,她像个孩子粗鲁地抓过空中的气球,又强硬的解下上面的糖果,这才发现,每张糖果纸上都写着一句话:
“晞晴,不要悲伤,做回快乐的你。”
“我愿做你的骑士,护你一生平安。”
“希望你永远是快乐的你。”
“开心给你,痛苦留给我好了。”
……
易烊千玺眯着眼睛看着楼上,什么啊,这么长时间怎么都没反应?她以前不是说“不开心的时候糖果的甜会让她忘记一切烦恼的么?”难道……失忆了,口味也跟着变了?不是吧?他可准备了好长时间呢,在吃饭的时候都在想法子,为了凑齐不同口味的糖果几乎跑遍了全城所有店!
这么说,白搞了?他哭丧着脸,还在喃喃自语:就算不喜欢,装一装也好啊,安慰一下他的大男子主义啊……
程晞晴看着一粒粒糖果,手上还抓着写的纸条,每一张内容都不一样,可以看出写的人极其用心。突然,鼻子一酸,竟忍不住落下泪来。
这么这么努力,只为换她一笑,没有人会不感动吧?她努力憋着眼泪,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偷偷探头往下看,男生还在纠结不已,来回踱步,时不时抬头往上看,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可是,少年的身影却越发清晰。
易烊千玺……我可以……相信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