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林晚秋,今年刚满18,是一个大一新生。我的学校很一般,可能都没什么人听过它的名字,我就不介绍了,往往我这么想的时候,想到我自己的知识水平,我觉得我们学校还是很宽容伟大的,能够给我这向往自由的灵魂一个容身之处。
我是茫茫人海里很平凡的存在,那些精彩的浪漫的故事往往与我擦肩而过,每晚躺在宿舍的床上,我向舍友讲起我青春里的故事,都是以我的视角去讲述身边人的故事。每当他们问起,“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我都很悲伤,因为后来就算我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去参与他们的故事,我也没有这个机会了,我们就因为各种原因分开了,他们可能连我的姓名都记不清了。
步入大学的几个月,我企图用忙碌填补迷茫的空隙,但是忙碌过后身体与精神的疲惫都让我在每一个寂静的深夜里无法安眠。高中的时候我总是听学长学姐说“大学生活真的很美好”“到了大学,你们就轻松了”,我现在一度怀疑,他们是不是也被上一届的学长学姐坑害了,所以他们要继续骗我们,难道是我没有做一些正确的事情去体会大学生活吗?我常常陷入这样的疑虑之中。
我好想拥有一段不平凡的,热烈的生活啊。这是每晚我入梦前的祷告。多希望真的有人可以听到我的祷告啊。
南方的冬天不是很寒冷,我套了一件米白色大衣,就离开了空荡荡的宿舍,拖着行李箱在校园里的时候,心底却不知应不应该期待,就要回到故乡了,回到北方,拥抱那里的凌冽日子。也许是好事情吧。
我耳边听着航班播报声,鬼使神差打开手机,看见同学们在班群里分享的聚会照片,鼻头一酸,就像是他们的故事里本来就没有我,所有我关于他们的回忆都只是我一个人的梦而已。
眼眶里眼泪打着转,却还是忍住了不落下。背起我的书包,坐上了归家的飞机。值机的时候只有中间的座位可以坐了,也没能选到靠窗的位置。准备把背包放在上面的行李舱的时候,过道里已经有几个不耐烦的人等着从我这里过去,够了够,还是没能把背包放上去,终于我放弃了,看着外面一片漆黑,大概回家的时候,就是凌晨了吧。我背着背包,坐在了中间的位置,闭上了眼睛。等待坐在窗户那端的乘客到来,我再出去。
忽然有个人戳了戳我,“这位同学,你的背包不放在上面吗?”听起来像是一个男生的声音。
我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人,他长的很高,一下就能够着放东西的舱,跟我说话的时候微微弯腰,他穿着浅蓝色的牛仔上衣和牛仔裤,脖颈上挂着一个纯白色耳机,戴着一个遮住了大部分脸的墨镜,举手投足有一种纨绔子弟的样子,看着就是一个闹腾的人。
“我不需要。”看着他一脸惊讶的扶了扶墨镜,我心里腹诽着大晚上戴什么墨镜啊。看见他旁边气质温柔的中年女人,正在好奇的打量我,又看到后面再没有人进来了。突然我明白了,原来在等我出去。我立马背着背包起身,看起来很狼狈。
那个中年女人突然道“没事的,你坐在窗边吧,我让我儿子坐中间。”原来他们是一家人,那我坐在中间岂不是会很尴尬。
“谢谢。”我笑着点了点头,挪着去了窗边。不知道是他身上带着冷气还是怎么的,他坐下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周围寒气逼人。
他们两人并没有进行交谈,反而是我旁边的男生打一坐下就开始玩儿手机,听音乐。
他旁边的应该是他的妈妈吧,我心里想。
飞机起飞了,我继续闭上眼睛睡觉,可是飞机座位位置很窄,我整个人蜷缩着很难受,颠来颠去也没睡好。耳边始终很安静。
突然空姐推着餐车出来,给前面的乘客分发面包。我许是饿了,看见面包也觉得肚子咕噜噜响。只是我坐在最里面,空姐递给我的时候,还是旁边的男生接了一下我才拿到。我吃的很快,吃完之后,又要了一杯雪碧。空纸杯和垃圾袋攥在手里不知往哪里装,就先拿在手里。
“给我吧,一会儿她们会过来收。”旁边的男生突然说到。
我想了想,与其一会儿又麻烦他,不如现在就给他。我把手里紧攥着的垃圾袋和空纸杯放在他手里,道了句“谢谢”,他急忙的一句“不用谢”,突然让我对他有些改观,也许还真是个细腻温柔的好人。心情顿时好了不少。飞机上萍水相逢的陌生人都这么温柔,我也许运气不是很差的。
过了一会儿在飞机的颠簸中,我始终是睡着了,梦中净是一些高中的时候,数学课上和同桌一起玩耍的记忆,下五子棋,交换秘密,正在聊的开心的时候,数学老师突然走过来弹了一下我的额头,一瞬间痛醒了。惊醒才发现是梦。
醒来才发现自己的脑袋不知道何时靠在了旁边男生的肩膀上,而他也一直由我靠着,一言不发,没醒还好,醒了之后尴尬的挪开我的脑袋,拧过身去看着窗外,仍然一片漆黑,不知怎的,觉得不好意思又尴尬至极。回头偷瞄他一眼,发现他不知何时也睡着了,而他旁边的中年女人,也早已入梦。松了一口气,我又正常的坐着了。
不过一会儿,我们就抵达了目的地,因为他们要取行李,我便一直坐在里面等着他们离开。看见那个男孩儿拿下行李,摘下墨镜,才发现,他眉清目秀,长相甚是好看。大概是我一直盯着他看,他突然就朝我wink了一下提着行李箱走了。
什么嘛,突然朝我眨眼。
坐上计程车回家的时候,脑海里一直是刚才的男孩子。其实他真的看着很阳光很俊秀,就是气质很像一个闹腾的人而已。为什么他和他母亲一直没有交流过呢。
突然我想起来了,值机的时候他们已经选好了座位,偏偏没有选择在一起的座位,也就是说,他们关系不好,不想坐在一起。那我,那我不是破坏了这个平衡吗。头疼的揉揉头。这脑子真的不好使。
回家之后一觉睡醒,第二天便被朋友拉着回学校看看,被她按住坐在多功能厅听着宣讲,来讲话的净是名牌大学的同届学生,有很多我熟悉的同班同学,也有许多曾经在年级榜上的人物。听着他们对学弟学妹们说着“大学很美好,要好好努力”这样的话,顿时觉得没了意思。
我的高中是一所实力很强的高中,从这里毕业的学生,大部分都能去一所很好的大学。而我,因为高三的时候不太能学的进去,就成为了一个典型的反例。
我正要起身离开的时候,突然台上上来一个穿着牛仔衣服的男生,站姿很随意的演讲。
是他,飞机上遇见的那个男生。
“他是谁?”我问旁边的朋友。
“我们同届的,好像是叫段西辞。跟我一样理科班的,你不认识也难怪,我也不怎么熟悉,好像是个学霸。”
我的朋友刘知雁现在仍然在上高三,她高考落榜,没能考上理想的学校,决定再回学校复读一年,我敬佩她的勇气,也欣赏她追梦的决心。
“你,不是不怎么认识他吗,怎么知道名字。”
“哎,去年我从来都不关注什么排名榜,也就没注意他,反正前十名里肯定没他,不然我们老师一定会拿在课堂上给我们举例子,可今年,我们第一次月考换榜之前,我看见了去年的最后一次榜,他排了理科第三哎。我就去打听了一下他,听说他以前不学习,后来突然开始学起来,排名还不错,后来去了北京的重点大学,还挺厉害的。”
听她说完之后,更觉得眼前这个阳光又有些潇洒的男生很厉害了。开始投入的听他讲话的时候,他已经开始结尾了。
“我一会儿就在操场,还有几个刚才宣讲学长他们也在,如果你们有什么问题想问,就来操场找我就行了。好好学习,学长在大学等你们哦。”说完后朝台下wink,引起了一阵波乱。
后面的我就没再听下去了,虽然知雁拉着我去问问题,但我还是没去,任由她去了。低着头一个人在校园里逛了一会儿,冬天本就天黑的早,等再抬起头的时候,校园里的灯已经亮起来了。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操场上,看见一群人坐在操场上,前面还有几个男生打打闹闹。好奇的凑近了去看。
“不是我说,大学太累了,比高中都累,真不是骗你们。”熟悉的声音响起来,是段西辞。
我站在草地上,看见许多学弟学妹们围着他听他讲着大学的囧事,不禁我也笑出了声。他笑着笑着突然看见了我。
“学妹你也坐下听吧。当是放松放松心情。”之后他笑了笑,虽然当时天黑了,但是我仍然觉得他笑起来很耀眼。
之后我就坐在最后一排听着他讲,讲他上大学如何起不来床,如何在课上睡觉,如何在军训的时候逗教官玩儿,如何在夜里跟舍友打游戏,听起来真是浑浑噩噩,不像个重点大学的学生。之后有人拆穿他说他明明成绩很好,只不过又会学又会玩儿。看见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也笑出了声。
“那接下来,就让这位学长给你们讲讲吧。”说完后他就溜到最后一排来了,看见他向我走过来,不禁有些心悸。
他在我旁边抱膝坐下,我有些尴尬的往旁边挪了挪。
“背包客终于不背包了哈。”他朝我边笑边说。
想起自己在飞机上的背包,我一阵气恼,不太想理他,脸别到一边儿去。
“你也是我们学校的吗?”他戳了戳我。问到。其实他的声音很好听,不是很低的磁性的声音,而是那种有些温暖悦耳的大男孩儿的声音。
我不做声,还在为背包客这几个字而气恼。
“你也是来宣讲的吗?”这个问题一出,我立马就更生气了,成绩本就不好,还被学习好的同学质问。
“不是!”我咬重了字音回答。
“好吧好吧。”他可能被我突然生气吓到了。空气陷入了沉默。
他双手抱着膝盖前后摇着像个不倒翁,突然不知怎的没摇好,头就要磕在地上了,为了借力起来拉了我一把,我没留神一下被他拉倒,磕在草地上。
他也没被拉起来,也平躺在草地上,他拉着我的手,他的指节冰凉又骨感,想想就是手控的福利,而我侧躺睁眼看见他的又长又密的眼睫毛心如擂鼓。
反应过来的时候,挣脱了他的手。坐起来。
他也不好意思的坐起来。
“不好意思啊。我刚刚一个顺手。”他欲言又止。我瞪他一眼。
过了一会儿,安静被打破。
“我叫段西辞,故人西辞黄鹤楼的西辞,你叫什么?”他的眼睛很亮,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湖里有着被揉碎了的星星一样。
“林晚秋。”我回答。
“我知道了,那你是天气晚来秋的晚秋对吧。”他一脸得意的样子。
我实在无法理解一个理科生怎么这么喜欢诗词。
我点点头。
“你在南方上大学对吧?”他又问。
我点点头。
“你今年大一吗?”
我点点头。
“你以前是文科生吧我在理科班没见过你。”
我点点头。
心不在焉的回答问题,后面也不知道他罗里吧嗦问了什么问题,我都是点头的。
“家住附近吗?”
我点点头。
“那一会儿我送你回家吧。”
我点点头。
哎,不对,怎么送我回家了。我立马摇摇头。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回家就可以。”这人套图真深。
“不行哦,你刚刚答应我的。”段西辞揉了揉我的头,我看见他笑容灿烂,便知道我无法拒绝。
回家的路上,我问他“段西辞,你为什么送我回家?”
“没有为什么啊,想送就送了。”段西辞回答说。
我转头看见他踢着路上的石子,百无聊赖的,像个小孩子。他似乎很喜欢穿牛仔衣服。
“为什么总是穿着牛仔服啊。”
“因为没来得及换啊。”
“那你为什么想送我回家呢?”
段西辞突然停下,他站在一盏路灯下,暖黄色的灯光照在他的头顶,他的手插在兜里,我就在离他不到两步的地方看着他。
他突然笑了,湖里的星星泛动了。
“当做补偿。”他突然开口。
我一脸疑惑,“什么补偿?”
他突然靠近,弯下腰来,欺近我。
“想牵你手的补偿。”说完之后,他便牵住了我的手,攥紧。
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僵直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任由他牵着我的手继续向前走,我的大脑一直处于当机状态。呼吸仿佛都停滞了,脑海里有的只是旁边这个男生说的那句话。就这么一路由他牵着到了家门口。
突然抽开了手。
“你到了?”段西辞问我。
我点点头,脸红又羞怯,不知怎么回话。
“牵了我的手,就要对我负责知道吗,明天晚上八点,我在这里等你。”说完他又摸了摸我的头。转身走了。看着他有些中二的走路姿势,我才清醒过来。
直到我回到家我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一阵哀嚎过后,我觉得段西辞像极了渣男。浑身都透露着渣男气质。
边懊恼自己一时没反应过来,又边纠结明天要不要下楼。就在这样的思考中,我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