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完成了对许氏今年的拍片计划之后,许贯武感觉自己再没什么担心的,可以启程赴内地去治病了。
再一个静静的早晨,许贯武夫妇乘坐空中国王200,启程前往内地神都。之前梁社长是建议乘坐国内的班机去北京,不过考虑到内地的航运飞机多是老旧,很可能十几年没有更换新的了,所以许贯武有些不大放心。坚持之下,内地方面还是做了通融。
许贯武也就成了建国以来,第一位搭乘私人公务飞机飞往大陆的人。不过为了保险起见,飞机上就多了两位安保人员。而飞机飞到神都上空时,两侧则都出现了护航的飞机,看起来阵仗十分之大。
“王社长,这阵仗搞得有点太大了吧。”许贯武笑着对新华社一位陪同的社长说道。
“许先生不要见怪,这也是为了安全的考虑,并没有刻意针对的意思。”王社长不卑不亢的笑着说道。
“我明白,我明白。”许贯武点了点头,通过机窗向外看去,神都就在眼皮子底下。
七零年代末,刚刚经过一场浩劫的神都,还显得十分的破败。摩天大楼基本上是没有的,最高的建筑也不过十多层,还没有许氏现在总部大楼高。城中心更是一片连一片的棚户区,看的许贯武都不禁咋舌不已。
一旁王社长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一会儿黑,一会儿白,一会儿红,既有些羞愧,又有些尴尬,还有些负气。“许先生,虽然现在神都还比不上香港,但是我们有信心一定会赶超的。”他鼓着腮帮子说道。
“我相信,”许贯武笑了笑,“内地拥有我们香港没有的大量优势,无论人力资源,科技资源,能源资源等,都远超我们香港。只要内地真的走上改革开放的道路,腾飞也只是刹那间的事情。”
“噢?!许先生看来对我们内地很有信心啊。”王社长听了许贯武的话之后,脸上的表情瞬间放松了下来,笑着点了点头道。
“是啊,大家都是炎黄子孙嘛。香港人有的才能与智慧,内地人同样也有。更何况内地还有香港所没有的那么多优势,所以你们的底子比我们要厚的多。古语有云,厚积而薄发,你们肯定会后来居上的。”许贯武拍拍手笑道。
“呵呵,谢谢许先生你的夸奖。”王社长听了之后,笑得更加开心了,“想不到许先生你对内地的经济建设这么有信心。”
“那是自然的,我也是中国人嘛。”许贯武笑了笑道,“如果内地改革开放,允许外资进入到内地,我第一个出资。”
“好,现在国外有很多乱七八糟的声音,看衰我们内地的经济建设。如果许先生你能够带头表态,那就顶得上我们千句万句了。”王社长拍手笑道。
的确如果许贯武登高一呼,以他如今在香港商界的实力与地位,一定会影响相当多的一批人。更不要忘记许贯武手中还有一份全港销量第一的报纸,以及还有一家收视率第一的电视台,这些都是至关重要的宣传阵地。
舆论战何等重要,这早从创党初期,就已经被党认识到了。之后的抗战时期,以及内战时期,党都紧抓舆论战,既动员了广大的群众,又瓦解了敌方的阵营,消弱了敌方的士气,为胜利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建国之后,党更是将舆论视为最强大的武器,牢牢将它控制在自己手中。民国时候还允许私人创建报纸,到了建国之后报纸都改国营,私人发行报纸一律不审批。如果敢私下里发行就要抓去坐牢,告你个发行非法刊物的罪名。
当然这种高压手段在内地可以畅行无阻,但是对于国外的媒体,这一招就根本派不上用场了。现在在香港除了《大公报》、《文汇报》立场亲中之外,其他报纸或多或少都倾台。连自诩是公平正义的《明报》,其实也经常刊登批评内地的文章。
倒是许贯武的《天天日报》,因为他立场亲中的关系,所以基本上不报道任何有关内地的负面新闻,而对于好消息则是大篇幅的报道,所以又常常被亲台媒体骂作是中公走狗。
不过许贯武却不屑去搭理他们,等八三年之后,内地与英国达成收复香港的协议,到时候就知道“中公走狗”这顶桂冠有多值钱了。
……
空中国王在两架战机的护航下,缓缓降落在了神都南苑机场。
许贯武夫妇随着王社长一起走下飞机,神都北方的冬季,寒冷而干燥,冷风一吹,冰寒彻骨。
许贯武没有防备,被冷风吹个正着,阿嚏,一个喷嚏就打了出来。“哇,好久没碰到这么冷的天气了,要命了啊!”许贯武忍不住嚎了一嗓子道。
香港冬季最冷不过十几度而已,顶多穿一件毛衣就扛过去了。但这神都冬季的温度,起码在零下十几度,而且加上现在工业尚不发达,也没有那么多的尾气排放,所以还没有形成热岛效应,这让人感觉就更加的冷了。
“快去给先生拿裘皮大衣。”赵雅芷见状连忙吩咐道,随后又责备的看了许贯武一眼,“知道自己的身体弱,就不要穿得那么少嘛。看,现在被风吹着了吧。”
“没事的,不过是刚从暖屋子里走到外面,身体反应过激了一点而已。你也不要反应太过激了。”许贯武笑了笑道。
尽管他如此说,赵雅芷还是坚持让他穿上了一身裘皮大衣。这裘皮是用北极雪狐的毛皮制成,而且是经过名家的手工缝制,售价高达二十万美金,是相当昂贵的一件皮草。
“哟,许先生你这裘皮不错啊,赶上俺们东北老林子出产的皮毛了。”王社长看了一眼,忍不住赞叹道。激动之下,连东北方言都带出来了。
许贯武点了点头,“听说是北极雪狐的皮毛做的,买下来之后一直都没机会穿。想不到这会儿倒派上用场了。”
“北极雪狐啊,难怪了。这应该不少钱吧。”王社长点了点头,随口问道。
许贯武笑了笑,“不过才二十万美金而已。”
“噢,才二十万美金啊。”王社长笑着迎合了一声,随后好像咬着舌头一样的跳了起来,“你刚才说多少?!二十万……美金?!”
许贯武点了点头,“北极的雪狐皮毛本就贵重,再加上名家手工缝制,所以要价二十万美金算不上贵。”
“哎呀!”王社长听了一个劲儿咂舌头,二十万美金啊,合计就是几百万人民币啊,赶上俺们县一年的财政收入了。毛主席都穿不起这么贵的衣服啊。
“许先生,早知道这衣服能卖这么贵,俺就从东北老家多带几件出来了。俺们那老林子出产的毛皮,不比这北极雪狐皮差多少啊。俺也不多要,一件卖五万美金,俺就知足了。”王社长咧着嘴巴笑道。
许贯武听了也不禁笑了起来,其实这身皮草价格如此高,并不在于那个雪狐皮,而是因为是名家手工缝制,所以就产生了高昂的附加值。王社长拿来的皮毛固然质量上比雪狐皮差不了多少,但是因为少了最重要的一道工序,所以价值不可能达到这么高。
不过话又说回来,所谓的名家也不过是众人的吹捧而已。其实到底这名家有何过人之处,其实未必所有人都知道。
许贯武一直这种奢侈品、艺术品持怀疑的态度,尤其是售价几万美金的钥匙扣,几十万美金的皮带,或者是钱包等等。
钥匙扣、皮带好歹还有机会外露一下,钱包本来就是放在兜里的,好不好贵不贵只有自己知道,犯得着花十几万美金来买么?纯粹是钱多了烧的。
而那些除了专业人士,基本上没人懂的当代艺术,拿油漆喷一喷,洒一洒,就说自己这画代表了某某某某意义,讽刺的是某某某某行为。对于这种当代艺术品的炒作,许贯武一贯是不屑的。
他在香港和美国的时候,也曾经有人邀请他去参观当代艺术展。许贯武当时兴致勃勃的去了,结果就看到了一些莫名其妙,完全没有意义的所谓艺术。比如奇形怪状的雕塑,几条线几个点的画,甚至还有一头腐败变质的牛,上面还长着不少的蛆,被泡在福尔马林里展出,差点没让许贯武直接吐出来。从此再有人邀请他去参加什么艺术展,许贯武打死都不去了。
许贯武坚持认为所谓的当代艺术,其实就是靠媒体吹捧起来的。媒体之所以大家吹捧,其实背后全都有人在操纵。就好像曾经火极一时的内地艺术品拍卖,屡屡创造出令人瞠目咋舌的天价。从之前不过几十万一副的画,短短两三年的时间之内,就飙升到了数千万人民币,简直比坐火箭还要快。
其实这就是背后有大商家在操盘,他们先大批囤积一些人的画,然后送给拍卖行去拍卖,再自己飚高价把画买回来。这种频频创造天价的拍卖搞上两次,就自然会吸引媒体争相报道,如果在其中花一些做些广告,那么宣传的效果就更加明显了。
之前本来默默无闻的某画手,也一跃成为某某艺术的代表人物,头上瞬间由媒体加持上一层层光环。而这些光环就足以忽悠一些不懂装懂,假充高雅的初入门的收藏爱好者。
这些初入门的收藏爱好者,多数都是没多少见识的暴发户。他们玩收藏的目的,一方面是为了装高雅。这在国内几乎已经形成了一种叫做装(河蟹)逼的文化。国内的暴发户最恨得就是被人叫暴发户,除了往上几辈子查家谱,和名人攀亲道故之外,剩下就是自己给自己装点门面了。搞搞慈善啦,打打高尔夫啦,玩玩游艇啦,这些都只是装比入门儿而已,没有什么太高的难度。
真正比较花钱,不是什么人都能玩的起的,就是搞收藏。收藏艺术品,古董,一方面衬托的自己也很有内涵,很有才学,有那么一点文武双全的儒商味道。另一方面盛世藏古董,乱世藏黄金。古董利于保值,是投资的好方法。不过古董毕竟有限,老祖宗流传下来的玩意儿,坏一件就少一件,是完全不可再生能源。而流通的古董就更加有限了,大头全在国家那边,私人敢随意买卖古董都要判刑的。所以和古董有相同收藏价值的当代艺术品,就成了一班人追捧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