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真儿支着脑袋有些瘫软的趴在那红木雕花的圆桌上,百无聊奈的摆弄着那玉盘中的几颗荔枝的。那原本水润清凉的冰镇荔枝已经被她玩弄得没有了冷气。
她的身边坐着的是一个端庄淑雅的女子,她温柔的看着她,手里扶着一杯凉茶。两个人什么话也不说的默默的坐着。
秦真儿的脑海中正竭力地回忆着某个人。
虽然,她还不确定那个人对自己的重要性,但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奇特的感觉,既亲切又温柔。
她像大多做梦的人一样,梦醒后只记得做过梦而记不得梦的内容。不过,应该是特别重要的人吧。她想,可是,正如玉升所说,如果真那么重要的话,为什么会忘记呢。
桌上摆放的那碗凉茶,里面的冰块已经融化了,瓷花瓶里的几只芍药也早已枯萎得不成样子,地上散落着许多张宣纸,那都是她们收到的需要的她们去处理的任务。
那些纸散落一地,扬起一层薄薄的尘埃。甚至在窗外的阳光招进来的时候,可以看见细微的尘埃幻化落下,颓废懒散的气息侵入秦真儿的每个细胞。她坐正了身子,伸展了一下四肢,又换了个蹲坐的姿势在凳子。
她开始在脑海搜索一些破碎的记忆片段。
屋里很安静,只有几声蝉鸣和楼外临街的叫卖声传来。而她闭上眼睛,却还是只有记忆中熟悉的一片金光灿烂,晃得眼睛生疼。
“玉升,你说我怎么就是想不起来呢!”
“许是还没到时间。我看你就先别急着想那事了,把手里的事情早些做完了,咱们好早些去七夕节转一转。”
玉升坐在一边,端起桌上的凉茶饮了一小口,说到。
秦真儿被这一对打算,彻底算是没有了那一丝丝好不容易回忆起来的牵连,只好作罢。
她赤脚落到地上,有些慵懒的拾起地上的那些纸张,拿了一两张之后,就一边看着上面的墨迹,一边将它们投进香炉里。香炉灰烬一沾到那黑子白字,瞬间死灰复燃般一条火舌吞没所有。
“天气渐渐热了,你就还点着这香炉,就不嫌屋里闷得慌?”闻到一股子的碳烧味,玉升忍不住皱了皱眉道。
随即她又说到:“你还是老样子,要是被他知道了你这么对那些来之不易的消息,指不定又会责怪你。你呀,还是注意着点儿,保不准儿就有人等着看你笑话。”
“我就不怕,我啊!可是他手里的利刃,杀人不见血的,他可还不至于蠢到把自己的神兵利器给弄出个缺儿!”
秦真儿走向一边的卧榻上,提起裙子往上侧身一趟,看着手里的另一摞纸张,道:“玉升,你可不会去告状吧?”
坐在桌子边的玉升无奈的摇了摇头,她离开了凳子走到空地,俯身将剩下的那些纸张拾起。
她把这些纸张叠好放到卧榻上的一个方正茶几,道:“那是自然。”
玉升在卧榻的另一边坐下,她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了几岁的女子,嘴角总是微微的带着笑意。
她不禁回想起三年前她被人送到云鹤楼的时候的狼狈样,真是惨不忍睹。
那年她也不过是十八年华,即便是这云鹤楼出了名了圣手,也不得不为之动容。看着被人抬进来的秦真儿,她命人将人带到后院的医馆。
看着浑身是伤的女孩儿,也就豆蔻年华,嘴里也不知道一直子啊支吾着什么。
她一边为她清洗了身子,一边处理着伤口,愣是忍不住低下头靠近了去听。
“我不会死的......”
却是由始至终她也只是说着这一句,她问的了什么,倒是一点反应也没有,便知了这不过是下意识的一种求生的欲望。
女孩被她救起,休养了足月的日子,算是痊愈了,只是这期间她不曾言语一句,只是沉默着接受着治疗。
后来,云鹤楼的楼主念想着打发了她走,细细的询问了起来,才得知,她对于过往的事情竟然全不记得了。
这倒是更好。楼主说,没有记忆的话,送出去了,也不会记得在云鹤楼的事情,许是只将这里当做了一般的医馆。
没有人反对,云鹤楼向来是楼主说了算。
玉升去为她收拾了行李,她为她买好了衣裳食物,也准备了些银两,而她就那么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淡定异常。
直到她手上的事情都做好了,坐在那里的秦真儿才开口说了一句。
“我要待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