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陈希打了个饱嗝,眼睛眯成一条缝。
稍微休息之后,陈希走入卧室拿出诗经,走到院子里继续看了起来。
入夜,陈希梦到自己的小院着火,最先起火之地便是他的卧室之中,至于原因他一点不知,火势凶猛,他就在大火之中挣扎,好似浑身无力一般,完全站不起身。
“还不醒来,难道你忘记了答应娘亲之事。”
突然母亲那温和中带点严厉的声音传入陈希耳中,他终于从大火之中站起。
迷糊中感觉一股焦糊味传入鼻子之中,他睁开双眼,火红的光芒在黑夜中特别显眼,那刚刚燃起的火势似有烧光他身下大床的趋势。
陈希一瞬间清醒,他一个驴打滚,在地面之上站定,拿起自己脱下的青衫对着那起火处打下,连续三次打下还不见火势减弱,他跑出外间提起铜壶又快速跑回。
等提起铜壶进入,那火势已不可控,木板床加上野草,还有一床棉絮皆已点燃。
还好因贫穷之故,屋内没有太多能燃烧的物品,火势不是太大,连房顶的野草都未点燃,但陈希心里清楚这火灭不了了。
噗通。
陈希一瞬间呆滞,手里的铜壶掉落在地面之上,他就静静注视着眼前的大火,连额头因温度上升而留下汉滴他也未曾在意。
再大的火也有熄灭之时,更何况火苗连一丈两尺的房顶都未触到。
火熄了,呆滞中的陈希还未曾清醒似的,站在门槛边上一动不动。
喔喔……
大公鸡的叫声让陈希回过神来,他努力让自己脸上露出笑容,只是那笑容比吃过黄莲还苦。
陈希眼珠在在眼中骨碌碌一阵乱转,心里却想着“贼老天你还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小爷我还就要活着,好好活着,哪怕只能碍碍你的眼睛。”
对于这场火,陈希唯一觉得让他心痛的便是那本有着父母双亲密密麻麻注解的诗经没了。
想到诗经,陈希又看向他原本放诗经对着的地面,在黑暗里的一堆灰迹中一亮晶晶的物体格外亮眼。
陈希蹲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亮晶晶的物体,他轻轻用手指扒开周围的灰尘,还带着余温的灰尘沾在手掌之上他却一点不在意。
嘶……
一瞬间指尖的疼痛,让陈希快速收回手掌,可等他拿到眼前又完好无恙。只是脑海之中瞬间涌入密密麻麻的资料,他又双手抱头,脸上表情不断变换。
啊!!!
一声非人惨叫从陈希口中发出,接着他双眼泛白,倒在地面之上。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昏迷之中,陈希感觉自己飘到一云雾缭绕之地,山间的大石之上一人静坐其上,他的声音好似有魔力,直接传入陈希脑海之中。
无论陈希在那大石何方映入他眼睑的始终是那人的后背,他甚至看不清其人的穿着,似青衫又似白衣胜雪。
知谦观中身着道袍,手里念珠不停移动的观主睁开双眼,眼中精光闪过:
“师兄你的道我已让你族血脉后人找到,他能走到何种境地就只能看他自己造化了!”
清晨,太阳不会因陈希的昏迷而有丝毫改变。阳光照常照入这座小镇,也顺着房间的窗户照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陈希脸上。
不知是这温和的阳光,还是脑海里那凌乱不堪的信息也归位,地上的少年动了,先是手指微动,接着眼膜动了动,他睁开了双眼。
眼神浑浊,神色之间满是疲惫,好似一天不停的从小溪旁搬大石回小院一般,身体上疲惫还不是让陈希不能从地面爬起的主因。
最是难受的是心闷,想吐、浑身上下每一条神经都好似寒风刮过时一样,脑袋中就好似有无数小针刺下……再刺下。
陈希只能再次闭上眼睛,半个时辰之后,他再次睁开眼睛,脑海之中疼痛消失,他慢慢坐起身来,在用两手支撑起身子,慢慢站起。
饥肠辘辘,这一夜比昨日采药还累,陈希忍着肚子里那“哗啦啦”之声,向着外屋走去。
陈希这栋祖宅就三间屋子加一个不大的小院,一间他做卧室,原本父母的房间他没动保持原样,还有一间就是那吃放做饭的屋子。
在四四方方的桌前坐下,陈希揭开盖子,从簸箕之中拿起两个馒头就狼吐虎咽。
两个馒头下肚,他没有感觉饱意,陈希摸了摸肚子,再次拿起两个馒头,还是一样的狼吐虎咽。
直到六个馒头下肚,陈希才感觉微饱,他感觉自己还能吃下两三个。
陈希脸上露出苦涩,不过他又想起“能吃是福”这小镇上老人常常说起的话题。小镇之上经常有妇人提起自家小子一顿能吃多少,每当此时其余妇人总会用羡慕的眼光看着说话的妇人。
小镇之人虽有总总不足,可他们却朴实,从不说假话。
坐在小院青石之上的陈希觉得自己可能不一样了,哪怕他此时还不知哪里不一样。
黝黑的脸庞上毫无血色,可陈希眉眼之间却透露出他很开心。
陈希不着急整理脑海之中的信息,他信奉是自己的跑不了,不是自己的留不住。
就好比从他脚下溜走的野兔,陈希从不惋惜,在他内心之中那不是他的。
就比如曾经还在私塾时,有同窗拾到银钱,物归原主之后得到奖励,羡慕的眼光许多,但陈希从不在此列。
诗经没了,陈希没有再去买一本的想法,他看的不是诗经而是父母留在其上的点点印记。
母亲曾说过,如果还能坚持就不要离开小镇,实在坚持不住或你已释怀才是离开小镇之时。
对于释怀,陈希不能理解,但坚持他觉得自己还能做到。
阳光下少年笑容发自内心,眼睛毫无焦距,可能他内心早已不在这小院之中。
阳光越来越毒,如此阳光,少年只感觉全身暖洋洋的,没有任何不适之感。
也许一刻,也许一个时辰,少年眼睛里精光闪过,浑身上下充满不一样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