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梨儿将秦城阳的轮椅往前推了推，但是距离殷若尘所站的位置还有一段距离，手里的动作也是暗藏着保护的意思，眸光犀利地看向殷若尘。
殷若尘眉头微动，半晌道：“大半夜的，秦宅可真热闹。”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分毫笑意，表情褪去了一贯的优雅和亲和，虽然没有到彻底撕破脸的地步，但这样的程度已经算是殷若尘扒开了一些面具了。
“秦宅热闹不热闹，和殷导有什么关系？”秦城阳勾唇一笑，面色和缓，话语也是轻轻浅浅，十分疏离。
殷若尘抿唇，眯眼道：“我想和你单独谈两句。”
“和我？”秦城阳抬眼。
这倒是意外。他以为殷若尘会想要单独谈话对象应该是苏梨儿，没想到他这么干脆，居然直接是冲着他来的。
“是。”殷若尘点头，眼神短暂地在苏梨儿的脸上掠过，随即迅速定在了秦城阳的脸上，目光幽幽，再次沉了沉。
苏梨儿抓着秦城阳轮椅的手指一攥，更加紧缩，“殷导要说什么别人不能听的事？我是城阳的妻子，你想说什么，跟我说也是一样。你现在也看见了，他刚做完手术，不方便单独谈话。”
这话一出，秦城阳眼底瞬间有了笑意，殷若尘抬眼时情绪浮动，眼底几乎有情绪要挣脱出来，但又被他迅速压下。
半晌，他深深吸了口气。
“妻子”这个词着实刺耳，当面听见甚至比那天在直播里面看见的还要有冲击力。如果说那天他还可以欺骗自己苏梨儿只是为了气一气姜清池才有那些承认身份的举动，但现在却是所有的幻想都在瞬间破灭。
苏梨儿是真的决定了，决定待在秦城阳的身边，决定和他携手共进退。他没有机会了。
“有些事只能和他谈。”殷若尘压下自己起伏的思绪，语气很重地强调了一句。
秦城阳侧头，伸手摸了摸苏梨儿的指尖，给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苏梨儿抿唇，压低了声音道：“你的腿……”
“没关系，让周助陪我。他显然只是不想让你听见。”秦城阳眼底的笑意再次漫了出来。
苏梨儿抬眼，视线在殷若尘和秦城阳指尖一扫，反手握着秦城阳的手，“你千万要小心。”
殷若尘带着这么多人过来，也不知道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母亲从他手里逃了，就意味着殷若尘在人前戴的那张温柔的面具很有可能要被撕裂，他怎么可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这时候的殷若尘做出什么来都很有可能，秦城阳的腿还不方便，万一再次受伤……后果不堪设想。
“放心，除了你，没有人能伤我。”秦城阳再次开口，语气漫不经心。
苏梨儿心里一动，半晌才转过身，带着叶清娆往里面走去。
“什么情况？”叶清娆压低声音的道，“这阵仗大的……过节呢？”
“没事儿。”苏梨儿伸手拉着她进门，另一边的云逸立刻跟了上来，没皮没脸地蹭在叶清娆的身侧，紧紧跟着。
“清娆你别怕，有我呢，我会保护你。”云逸道。
叶清娆看了他一眼，转头又看向已经坐在大厅中央的顾言珂，眼神有些怪异，但最终还是收了回来，定在苏梨儿的脸上。
“想什么呢？”叶清娆伸手挥了挥，见苏梨儿一脸出神，心中也是了然，“放心吧，秦城阳有什么本事你还不知道吗？他也就对付你没什么办法，什么时候见他在别人那里吃过亏？放心吧，殷若尘伤不到他，这里可是秦宅。”
苏梨儿点点头，心里稍稍安慰了些。
是啊，这里是秦宅，整个阳城最安全的地方，她确实是多想了。
“不过殷若尘这大半夜的怎么会找过来？”叶清娆皱眉道，“还有刚才说的秦宅内部有殷家的人，这话是什么意思？秦宅怎么可能有殷家的人？”
苏梨儿眉头紧锁，转身坐了下来，细细思索。
是啊，这话是说不通的……秦宅里的每一个人少说都是做了十年以上的，进来的新人都是需要经过严密的身份审查，绝对干干净净，她刚来这里的时候也被这些佣人的忠心程度吓到过，怎么可能混进来殷家的人？
但如果没有殷家的人存在，秦城阳刚在不久前把人转移，殷若尘怎么可能这么快地知道消息？秦城阳手底下的人做事非常干净利落，不可能给殷若尘再次追上来的机会。
“这事情确实蹊跷，但我现在也想不通。”苏梨儿道，“但是我总觉得心里怪怪的……好像遗漏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头疼。”
“你最近怎么想得比我还多。”叶清娆随口接话，坐在一旁。
苏梨儿耸肩。
四人在大厅里静静等着，门外的气氛却远远没有里面这样轻松。
“我知道是你的人做的。”殷若尘沉声道。
秦城阳挑眉，“殷导指的是什么事？”
“秦城阳，现在殷家的实力已经几乎要赶上秦商，这一年来你所有心思都放在女人身上，早就让那些股东不满，在现在这么紧要的关头里，你一定要和我撕破脸吗？我奉劝你一句，把人还回来，我就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秦城阳笑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印象里你还是第一次以这样的口气和我说话。怎么，你是担心我做了什么，把你的形象彻底毁了不成？”
话音一落，殷若尘的表情瞬间便再次沉了下去。
这话直直戳到他最恐惧的点，更何况何香失踪，他要承受的不仅仅是撕破形象这种小事，那女人太聪明，又在他身边周旋太久，难免会手握一些关键信息……再加上这件事和林欢有关，他不能掉以轻心。
“秦城阳，我再次重申一句，我没有在开玩笑。”殷若尘道。
“那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吗？”秦城阳抬眼。
一瞬间，他脸上的笑意尽数敛去，所有表情都冷凝在了唇角，最终化为眼底眉梢间的一道冰冷的锋芒，尖锐得几乎要刺穿此刻的夜空。
殷若尘心中蓦地沉了下去。
他知道秦城阳这话的意思就是，他做的事情不准备承认，并且要正面杠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