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朝着洞口靠近。
这是个能容两个人通过的天然洞口,距离崖顶不过几米。
飞行员的手发颤,声线也在抖着:“那里是不是有一块布料?”
这回连叶清娆也看见了,是一块布,就挂在的岩壁侧面的树枝上,已经全是脏污,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但是质地仿佛就是纱制的!
“快,快靠近……”
岩壁是垂直的,除了那棵树之外没有任何可以傍身的点,所以直升机靠得再近,也看不见里面的东西。
“飞上去。”秦城阳下令。
叶清娆转头,不解地看着秦城阳。
秦城阳抿着唇,侧脸在渐渐升起的朝阳中坚毅冷峻,只有眼底淡淡的青黑显得有几分异常。
飞行员听令,往山崖上飞去,很快着陆。
“绳索。”他道。
飞行员立刻转身去抽绳索,在秦城阳的命令下捆绑到了旁边的树上。
“秦城阳?”叶清娆看着,眼睛微睁,“你要下去?这不可能!这太危险了……”
秦城阳没说话,将绳索的另一端系在了自己的身上。
平地上还停着一辆车,闻声开了门。
周助的身影出现,朝着这边奔来。
“秦总?!”周助道:“您这是做什么?要下去?”
“嗯。”秦城阳脱了外套,衬衫里是紧绷的肌肉线条。
“我去吧!”周助慌了:“我以前学过攀岩……”
秦城阳抬眼,周助低头摸了摸鼻子。
说起攀岩,秦总是拿过赛季大奖的人,他当然是比不上。
但是这样的岩壁可不是专业的比赛现场,闹不好就会出人命啊……
“这里昨天才滑坡,这样下去太危险。”叶清娆道。
“你们看着。”秦城阳留下一句,纵身而下,没有给任何人反驳的机会。
周助长大了嘴,一旁的叶清娆也是神色复杂。
“我们帮着稳住绳索吧。”半晌,叶清娆道。
“哦……好!”周助立刻上前擦了擦汗,将绳索给拽住了。
秦城阳顺着岩壁下去之后,身侧正好有棵树,他挨近后看了看那棵树上挂住的布料,心里稍稍定了定。
这布料说明,人很有可能就在山洞里,至少她在这棵树上挣扎过,减缓了掉下去的冲力。
他拧眉,顺着树枝拽住岩壁凸起的地方,眯眼,纵身一跃。
脚尖踩上了山洞的边沿,视线迅速适应了黑暗,身子微动,身上的每一寸肌肉凑处于极致的张力中。
在一片杂乱的泥泞中,他看见了倒在地上的人。
有一瞬间他血液都跟着凝固了,说不清心底突然蔓延起来的感觉是什么。
“猫儿。”秦城阳上前,搂着人叫了一声。
苏梨儿全身是伤,手腕上的血液凝固,闭着眼。
她陷入了一场深刻的噩梦中。
梦里是冰冷的刀尖,冰冷的笑容,母亲的呼唤,父亲死前的挣扎……还有车祸,凌辱,光影变换……
绝望的情绪深深包裹着她,她无法从中挣脱,渐至昏迷。
她不想死,她还没有报仇。
但是这样的绝望太深刻,她经历过一次死亡,那一次比现在要迅速得多。
生命流逝的感觉一点一点侵入骨髓,她闭上眼,混沌中已经分不清现实和幻境,只知道身子在摇晃,似乎有熟悉的味道在她身侧包裹着,最后血液也开始回暖,持续升温……
她在哪儿?
苏梨儿抬眼,看见了一张精致到完美的脸。
“醒了?”秦城阳坐在床边,低头看着床上的人。
苏梨儿动了动自己的指尖,愣愣地盯着秦城阳半晌,才无力地抬了抬手,轻轻碰了他一下。
秦城阳瞬间松了神色,低声道:“不是梦,是真的。”
“秦城阳?”她缓缓开口,看见了周围的墙壁。
仿佛是民宿的木屋,被子上的花纹也十分熟悉。
“是我。”秦城阳沉声道。
“你……”苏梨儿撑着身子想要起来,声音嘶哑得不像是自己的,全身都力气像被抽干了一般,“你怎么在这儿?我不是在山洞里吗……”
她最后的记忆就是自己蜷缩在那个冰冷的山洞里……
秦城阳眯着眼靠近,“我救了你一命,苏梨儿,你打算用什么还?”
苏梨儿一滞,突然睁眼。
是了,救命……
她立刻下了床,推开人,全身的戾气在一瞬间爆发。
“去哪儿?”秦城阳将人一抓。
“陆珊珊呢?”她咬牙,嘶哑的声线咬出了这几个字,愤怒滔天。
“人我替你绑好了,穿了衣服再去。”秦城阳松手,拿起一件外套给她披上。
苏梨儿抓着外套便往下走,腿脚发虚,嘴唇丝丝抿着,被牙齿咬出了血。
“砰!”她一脚踹开了门。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醒……”罗导的声音在里面的房间响起,骤然一停。
众人围着餐桌,齐齐朝着她的方向看来。
苏梨儿披着外套,全身是伤,脸上也有一道触目惊心的口子,视线冰冷地扫过了室内。
叶清娆动了动嘴唇,眼睛一亮,终于松了口气。
“人呢?”苏梨儿转头看向叶清娆。
叶清娆立刻抬了抬下巴,指着殷若尘的房间道:“里面呢。”
“苏小姐……”殷若尘上前一步。
苏梨儿二话不说,直接避开了殷若尘的手,秦城阳的脚步紧跟在后面,信步进来,随后站在了殷若尘的面前,将人挡得严严实实。
“殷导,聪明的本质是懂得取舍。”他勾唇笑着,笑意却无比森凉,看得在场的人齐齐一惊。
好冷……
殷若尘抿唇,转头看向了大开的房门。
“你干什么!”陆珊珊尖叫起来。
罗导身子一颤,惊恐的目光缩了缩,垂了下来。
在场的人连呼吸都是微滞,谁也不敢造次,纷纷抓着衣角低头。
尖叫声再次响起。
“陆珊珊,我说过我要回来索命的。”苏梨儿的刀尖抵上了陆珊珊的脸,“怎么才过了多久,就忘了?”
“走开!你给我走开!”从得知苏梨儿回来的那一瞬间起,她一整晚都没有睡,惊惧交加,折磨得她神经衰弱,现在更是到了顶峰。
刀尖顺着她的脸往下,十分冰冷。
“走开?”苏梨儿嗤笑一声,手里用了劲。
“啊!”
“陆珊珊,我身上有多少道伤,你今天一个不落地给我受了!”
“殷导!殷导救救我!救救我!”她要这张脸!这张脸是她最后的底牌!她不能输!
苏梨儿冷笑,手指一扬。
“殷若尘!”陆珊珊叫得歇斯底里。
苏梨儿目光微动,脑子里突然闪过一线灵光。
殷若尘这样护着这个女人,即使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松口,真的仅仅是因为这张脸?如果只是为了塑造自己在众人面前的情深角色,根本用不着和秦城阳对立。
这件事,背后另有蹊跷。
她眼神微眯,靠近,“你以为殷导真能救你?凭什么?凭你这张和林欢有几分相似的脸?嘶,看这刀尖……一刀下去,你以后的演艺生涯是不是就彻底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