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暗了。
李尔尔和喻雪烨在一段道路的尽头,小村庄路口的驿馆停下了。
“上房我住,旁边那间你住。”
李尔尔大喇喇说了一句,也不在乎其他人的异样目光。
等看着领路的人离开了,他把喻雪烨拉进了上房。
“李大哥?”
李尔尔看着少女脸上并非茫然而是警惕的表情,眨眨眼,示意对方放松。
“你住这间房,我住隔壁。晚间吃食我会送来,你只要记得把门栓拉好。”
喻雪烨闻言才稍稍放松一些警惕。
“不用太紧张,待会你自己出去,回到隔壁那间房间,把门关好。”
喻雪烨不太明白这前后的安排为什么矛盾,不过还是配合。
于是盏茶功夫,喻雪烨从上房走出,回了旁边的房间。
再一会,李尔尔从上房走出,去端了饭食。
等把饭食给了喻雪烨,自己也吃过以后。他躺在榻上,便一动不动了。
天彻底暗了。
夜间风沙拂动叶片的沙沙声,几乎将他催入梦中。
酉时。
他忽然睁眼朝门口望了一眼,又闭上眼。
还没来得及舒出一口气,只听到一声轻响。
他已闪现消失在原地。
喻雪烨已然入睡,然而房间已是开的了。
没看见其他的人。
他只得先摇醒了喻雪烨。
紫发少女睡眼惺忪地望着李尔尔,抱着被褥向墙角靠了靠。
“李大哥,你想做什么?”
李尔尔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就见到少女眼眸里的惊恐。她微微张着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李大行走有所察觉,背后凝了个金身。
“砰!”
他被蹬到了床榻上,趴在喻雪烨面前。
喻雪烨白皙的双足不断向后蹬,然而已经是墙角了,又还能往那退呢。
偷袭那人大概是没见血,又用力给李尔尔补了几脚,李大行走就这样两眼一翻,嘴角呕出鲜血,无声无息了。
喻雪烨瞪着秀眸,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你是那时的淫贼?”
“不错,许久不见,不知喻小姐可曾想念在下?”
喻雪烨啐道:“淫贼,要杀便杀,喻家未有怕死之辈。”
“是啊,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喻少侠也是这般不怕死,可惜,实在可惜。”
“你把我阿哥怎么了?”喻雪烨心中其实已有答案,绝望的情绪涌上心头,没想到当时一触即逃的武夫已有这等实力。
而已经躺倒的李尔尔虽然有些实力不济,但说到底还是受了自己二人的无妄之灾。
“也没怎么样,只是打折了腿丢在野地里。放心,稍后会把你带去见他。”
“吱呀吱呀——”
木质的窗户被忽然刮起的强风推开来,接着雨也斜了进来。
那人也很烦躁,甩出一道气机把窗合上。
喻雪烨的心情没什么多的波澜,这场突如其来的风雨,不过是为他们唱了场悲歌。
可能等不到曲终,他们仨就会在地府再聚首吧。
“动手吧。”
“不忙,喻小姐生的花容月貌,岂能无人怜惜啊。”中年人伸手抓住喻雪烨的双足,轻而易举地把喻雪烨连人带被子拉了出来。
紫发少女闭上了眼,想起当初决定远游时,娘亲拉着爹爹的手,爹爹只是背过身闭着眼。
“想去便去吧,世道不太平,要多小心。”
“爹也不能护着你一辈子,出去看看也好。”
“偶尔也要记得回家看看,你娘肯定会想你的。”
“爹也会......”
屈辱并没有来,她睁开了眼。
李尔尔站起来了。
他和那个面目平平无奇的中年人对视了一眼。
对方短暂的愣神之后,率先发难,一双拳头不分前后落下。
李尔尔全身泛起淡淡的金光,眼眸染上赤色,双手攥住中年人的双拳。
掌心雷霆汇聚。
“轰——”
风雨不止,雷光又至。
平平无奇中年人闭着眼,无可奈何地挨了两记晕眩。
李尔尔眼前一晃,眼睛已被气机刺激的闭上了。
手上晕眩还是不住的放。
没有实战过,真不知道能晕多久。
“你……死……定了。”
中年睁开眼,仍然无法动弹,甚至无法再次动用气机。但是他能感受到,对方缺乏攻伐的手段,否则这样好的机会,早就该动手了。
李尔尔有苦难言,频繁的释放晕眩,对敌人有什么效果他不知道,但是他自己已经开始晕了。
【斩杀】
由于不知道对方还能不能动用奇怪的手段,他仍闭着眼。
斩杀是用手释放的。
“唔——”中年人闷哼一声,右手掌心漾出殷红血色。
李尔尔精神一振,又挂出三道斩杀。
中年人的手掌连指骨几乎断裂。
李某人悄悄眯着眼看了一眼,要是换正常人,已经可以放手让他自己死了。
但是这个人不行啊。
“李大哥,我能……做什么?”
李尔尔的眼皮已经开始沉了,他有些昏沉的意识已经反应过来,事情到现在好像还不太妙。
“跑,骑上马,跑。”
“你们一个都别想跑,尤其是你,我要把你挫骨扬灰。”
李尔尔腹部一个知觉,像被人打了一拳,他知道又是那种奇怪的力量。只是似乎是从迸裂的手掌中发出来的。
金身也快支持不住了。
“快走啊!”李尔尔一声怒吼,提了提神,抓着还在晕眩的中年人闪现消失。
悠远的星空之上。
一身道袍的俊美男人一手掐诀,另一只手被人牵着。
“忍住。”
喻雪烨穿上袜履,快步向外跑。
驿馆大门口,已是被围上了。
房间里连续的雷击把所有人都惊醒了,他们聚在门口。
看着地上的两具躯体翻来滚去,没有人敢上前帮忙。
那天上的雷霆还不断落在两人身上,加上方才的骤雨,地上的小洼里都蓄满了水。
“你这个疯子……”一只手血肉离散只剩下白骨的男人站了起来,浑身还在抽搐,但总算站稳了。
李尔尔在地上挣扎着,金身已消,意识混沌下执行着还清醒时的想法,用了晕眩。
一道天雷落下。
他又清醒了。
但他躺在小水洼里,再起不来了。
“你怎么知道上房里的不是我?”
中年人环顾四周,见驿馆的士卒和住客都在看着。
自顾用没有受伤的手,从袖里掏出药膏,慢慢涂抹起来。
明明咬牙切齿,嘴上却是轻描淡写道:“是气。你呼吸的气息轻重和喻小姐不一样。”
“倒是你,马上就要死了。我知你与喻家兄妹相识不久,今夜你若不出手,断不至于如此。为何?”
“义不容辞啊……”
李尔尔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