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倌抚着须,仍不慌不忙的。
“不错,看来你确实是苏姑娘说的小白先生。如此,老朽也可放心将这封信交托于你。”
老翁从内兜里包了几层的小竹筒里摸出一张上品蜀纸。想了想又把纸塞回去,连竹筒一起递给小白。
小白接过竹筒,行礼,就跑到一旁要去看了。
小齐没去,万一不方便看呢?
他道:“小子冒昧,敢问老丈是苏姑娘的什么人?”
“老朽也是这巷中住户,蒙苏姑娘照顾,雇了老朽在此留住打扫。”
老人一直平平静静的,只是提起苏慕,脸上也难免泛起舒展的涟漪。
小齐缄口,巷中住户为什么被苏姑娘雇佣后就直接住在苏姑娘这的厢房了?老倌没提,他也没问。只与老倌交流了些饮食心得。
不全然白的蜀纸上带着隽永的墨香和淡淡的清香。
“见字如晤,
“小白,一别几日,可曾想我?”
小白耳根微微泛红。
“脸红了可曾?嘿嘿,不逗你了。
“白大哥,我想了很久,大概如此称呼其实才最得当。
“万年初见,魏舒姚夸你俊逸,其实我觉得你看起来呆呆的。不过白大哥的诗才,真是让辰希佩服。
“其实辰希来长安是奉了师门之命,入长安皇宫为医官。虽是医官,可皇家的条条框框,辰希不知能否自在。故不愿与白大哥有太多关联。
“天下虽无不散之筵席,可若散的太快,佳肴尚温,未免辜负。
“临别时,山水有相逢不过是客套,白大哥却有赤诚之心,小妹惭愧。
“山水有相逢,一程又一程。终究苏慕福浅,只有这一程而已。新皇登基,诏已下了,白大哥见信时,我已入宫。这些时日蒙君相伴,苏慕幸甚。
“来日得空,再与白大哥把臂同游。
“不告而别,不胜歉疚。山高水远,望君安好。
“苏辰希。”
小白垂着头,看不出喜乐。
小齐伸手扯了扯信,想让他回神。
却把信扯来了。
“嘶——”
快速用眼角余光扫了扫不算多的内容。
‘小白与苏姑娘是两情相悦啊,入宫做医官倒不是什么生离死别的大事,多半是哪位妃子生了什么花样,让皇帝配个女医官以示恩宠。不过这样确实不好调度,不知是被哪位妃子调用。回头得找贺哥商量一下。’
“小白,苏姑娘平安无事。你也可以放心了,医官么,其实还算宽松。过些时日兴许就能再见了。你就安心读书,考取功名以后,许多事会方便的。”小齐神情严肃。
小白抬起头,“行了行了知道了,小齐你不要像杜哥一样啰嗦啊。”
花了一钱银子雇马车赶来的老杜听个正着。
“……”
天海城。
曹操着一身玄色长袍高坐于首位。
边上坐着个喝的半醉的书生。
“萧衍是你什么人?”
“回禀魏王,萧衍是敝人的结拜兄长。”
李尔尔在堂下拱拱手,也懒得跪。
大几万功德在手,不行我就直接溜。还要受这气?
“哦?本王倒不曾听闻萧叔达还有结拜兄弟。”曹操也不是太小量的人,何况此时好奇更甚于其他。
“魏王殿下,请恕在下直言。我义兄对殿下而言不过是大一些的蝼蚁,您的目光根本不在他身上,又怎么会知道我呢?”
反正萧衍不在,我说点大实话也没啥吧。李尔尔有些心累。开着弱化疾跑闪现竟然还是被发现了,根防御塔似的。
这守城大阵着实有点bug了,建议削弱一下,还召唤师一片朗朗青天。
曹操有些讶异,你作为义弟这么贬低自己的大哥合适吗?
“萧叔达有雄才大略,曹某对他很是欣赏。”
“那在下便替大哥感谢殿下的欣赏了。”日常的礼节李尔尔已经是很懂了,反正礼多人不怪,做点啥你都行礼,不会有问题。
“你好像并不畏惧本王。”曹操原来平静的脸上稍稍泛起褶皱。
“魏王殿下威名远扬,在下亦对殿下敬服不已,恨不能为殿下鞍前马后,死而后已,此刻见到殿下其实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然则在下代表的是大哥,那便不得不振作精神,装作无惧了。”
李尔尔表情严肃,一番话说的听起来真有几分诚恳。
魏王盯着他看了很久,忽而笑了。
“来人,赐座。”
“谢魏王殿下。”
李尔尔坐下也不敢随便看,只是喝水的时候借着酒樽遮掩,余光四下打量。
召唤师技能用了小半轮,状态不是很好。能稳就稳吧。不跪是底线。
“这位壮士,姓甚名谁啊?”
一直坐在旁边的书生扮相男人问道。
“想必这位就是郭嘉郭先生吧?在下李尔尔,字伯予。”
他也是想了很久,最后决定还是不化名,保留本名。
郭嘉抚掌,又饮了一口酒,脸色潮红,又激烈咳嗽起来。
“郭先生,身体不好就少饮些。”李尔尔隐约记得郭嘉是个病秧子,并没有跟曹操走到最后就病死了,演义里的遗计定辽东亦是有名。
郭嘉用袖子随意擦擦嘴,嚷道:“人生无酒无趣,你年纪还小,不懂酒的妙处。”
“郭先生,酒或能忘忧,那不过是在麻痹自己。若说醇酒美味,日日饮,便也不美了……”
曹操饶有兴致看着他们俩,也不吱声。今日也是难得偷闲,否则单凭李尔尔手上那块他派给萧衍的令牌,真不会由他魏王来接见。
“所以说你年轻,不懂酒的滋味。日日饮日日滋味不同,要不要来一口?”
李尔尔看了眼曹操,“殿下赞同么?”
曹操倒不避讳什么,嘴角一扯,直接道:“我不赞同,一种酒是一种滋味,人才是日日见日日不同。但我说不过奉孝。”
啊这……
“那郭先生的身体,医生……郎中怎么说?”
“华佗华圣手说我还能苟活二十年。”郭嘉喝足了酒,依靠在垫背上,脸色彤红,眯着眼似有些迷醉。
“那不就是说治不了,等死吧。”李尔尔表示疑惑。
郭嘉眼睛瞪圆了,彼其娘之,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曹操也说什么安慰他,呵呵笑着喝了口杯中物。
“咳,郭先生也不必挂怀,人人生而将死,无药可救。”
见气氛不对,李尔尔忙补救道。
“我能明白你在宽慰我,可我为什么一点也没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