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我是真的想静下心来好好爱你了，可是为什么你却变了。”
——顾哲明
莫文书把洗好的碗筷放进碗柜，顾哲明走进来轻轻的从后面揽住了她的腰，撒娇似的蹭了蹭她的后颈，他侧过脸问，“小书，你怎么都不说话啊，没有想我吗？”
她淡淡的说道，“想。”
莫文书的语气里没有以前的感觉了，他听出来了，没有那种按捺不住的期待了。
“小书。”
“嗯。”
“我给你一个东西，来，把手给我。”顾哲明握起她的手，像变魔术一样的把另一只手放在她的耳边倒数321，就变出了一枚戒指。莫文书一愣，被他握住的手不由自主的想往回收，可没想到他却握得更紧。顾哲明抬起她的手，蜻蜓点水的吻了一下她的手背，“宝贝别动。”
话落，顾哲明就把戒指给她带了上去，莫文书没有脸红，也没用激动，一脸冷漠的看着他，像极了观众在看一个人的独角戏一样。顾哲明抱着她，莫文书有意无意的抚摸着手上的戒指，忽然笑了笑，但是笑里到底有什么谁也不知道。
那个戒指大了一码。
原来你连我的尺寸都忘记了吗。
是我太在意了吗。
顾哲明握着她的手，温柔的问，“喜欢吗小书。”
莫文书看着他，被他握住的手微微一颤，她垂下眼帘，沉默了一会儿，他愣了一下，有些为难的开口道，“不喜欢吗？明天我有空，我们再去重新买一对，好不好？我以为你...会喜欢的....”
“没有，我挺喜欢的。”莫文书抽回自己的手，抬起头看向顾哲明，竟发现他眼里满是落魄。她撤回自己的视线，不敢再看向他的眼睛，因为她怕明明把绝情扮演的很好，脆弱却从眼睛里跑出来。
他板着脸沉默了一下，问，“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莫文书猛的一怔，有些惊讶的抬头看着他，但没有回他话。他忽然就急了，冲上前抓着她的肩膀一脸认真的表情，又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边，“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你说话啊！是不是？！你不会是喜欢上那个姓艾的什么狗屁医生了吧？”
顾哲明抓着她肩膀的手很用力，似乎要把人骨头都捏碎的样子。她皱起眉头，往后缩了缩，“你松手，...好疼。”
“我问你话呢！”他双臂一用力，莫文书的小身板就被吊起来了，她的身体被强制性的摁在墙上，疼痛蔓延全身。顾哲明的情绪变化无常，真的让人一点防备都没有，莫文书本能的抓着他的手，双脚来回蹬着，这种恐惧感让她害怕得红了眼眶，因为她不知道顾哲明下一秒会做什么。
他看着她的眼睛，“不说？默认了？”
“..没有...我没有..”莫文书哽咽说着，眼泪就掉了，他没有说话，冷漠的眼神让她望而生畏。两人沉默了几秒，顾哲明松开手，她重重的跌在地上，旁边的桌脚磕破了她的膝盖，刺痛的感觉瞬间直击大脑。
顾哲明居高临下的看着莫文书，“你怎么证明你没有？”
“.....”她没抬头，也没回话。
他深吸了一口气，不轻不重的开口，“算了。”他转过身打算离开，他回来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要了他一直想要的、干净得一尘不染的莫文书，求婚也被拒绝，与其在这里看着她，还不如去看外面说话好听又听话的小女人。
他刚往前走没几步，莫文书就忽然开口叫住了他，声音有点颤抖，语气里满是小心翼翼，“顾哲明，你还记得吗...”
顾哲明一愣，站在原地没有再往前走。
她继续道，“...你说过你这一辈子只爱我。”
他的身体猛的一震，眼神开始有些慌乱。是啊，在好久好久以前，他曾在她最爱的玉兰树下许诺过的一句誓言，不就是她说的那句话吗？可是现在他也没有办法去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只爱她一个人了，或许是，又或许不是。这么一想，现在那个刚被他摔在地上的女人，又犯了什么错呢？好像，那个在外面勾三搭四沾花惹草的人，正是这个西装革履的自己。
莫文书一直看着他的背影，她在等他回头，可是等了好久，他似乎也没有想回头的意思，她死心了，这次她真的不等了，不想等了。她扶着墙慢慢的站了起来，膝盖上传来的疼痛让她的身体不停的颤抖，她好不容易站稳了，才轻轻的把手心盖在已经开始浮肿的肩膀上，就这么小小的一个动作，她的额头上就已经是冷汗密布了。她低着头，一步一步慢慢的向二楼的楼梯口走去，这个身体就像是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一样，疼痛感已经麻痹了她的脑神经，感觉就像一不小心，就会死在这里。
他听着她上楼的声音，直到听到一声不轻不重的关门声传入耳中，他才回头望过去。
他忽然间发现自己做错了，也是忽然间才发现自己辜负了一个那么爱自己的人，自己真的是被一时冲动冲昏了头。
房间的房门关起，不仅仅是这个房间，也关上了她的心。小腿已经麻了，站不稳只能背靠着墙慢慢的跌坐在冰冷冷的地上，她无力的靠在墙角，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那天下了好大的一场雪，寒气透过窗的缝隙闯进来，整个房间都凉透了。
莫文书在墙角睡了一天，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她裸露出来的手脚被冻得泛紫，膝盖上裂开的地方也结起了难看的痂，从肩膀到手肘的地方全都是青紫青紫的，她的病情也在逐渐恶化，现在她的脸上几乎看不到一丝血色。
她左手撑着地板，右手扶着墙面，费力的站起身来。窗外的天空一洗而净，大雪已经停了，太阳升起，点亮了大街小巷，却一点也不温暖。她眼角浮肿着，脸上满是泪痕，莫文书靠着墙，仰着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好像...一瞬间失去了很多东西。
“原来...爱这么，廉价。”
医院里。
艾子衿看着躺在床上已经睡沉的莫文书，她那两只青肿的手上都是密密麻麻的针孔，裸露在外面的肩膀也隔一处就是一个针孔印。
“...我会救你的。”他跪在病床边，双手小心翼翼的握着她的手，他把头埋在莫文书的枕头边，两人离的很近，近到能听到她的呼吸声。艾子衿抬起头再次拉近与她的距离，他轻声道，“小书...如果我把你从病魔手里抢回来了...你就嫁给我好不好...”
他的语气像极了莫文书小心翼翼问顾哲明还爱不爱她的样子。
外面又开始下起了大雪，冷风偷偷的从未关紧的窗台跑进来，吹起了艾子衿办公桌上的诊断书，它飘飘摇摇的掉在地板上，光映在纸面上，上面的“因患者的病情属于急性白血病，在无匹配骨髓移植的情况下，患者的寿命期限仅在半年左右...”一行字清清楚楚的刻在光滑的白纸上。
“我爱你。”艾子衿低下头蜻蜓点水般的吻了一下她的嘴唇，莫文书的指尖微微的动了动，大概是快要醒了。他把她的手放下，起身拉了拉她的被角，看着她的睡颜呆了一会，才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临近下午莫文书才醒过来，她睁开眼睛，有些昏暗的房间里飘着一股淡淡香味，而不是那些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已经没有早上的时候那么疼了，也开始慢慢的消肿了。床头柜上还放着两瓶止痛药，看起来应该是新的。
她坐起身来，房门也恰好被打开，是艾子衿。他手里抱着两个保温饭盒，看到她醒过来了，温柔的笑着开口，“醒啦，饿不饿？我特地去医院后厨厨房给你做的山药排骨汤和冰糖山楂。”
他走过去把保温饭盒轻轻的放在桌面上，然后打开饭盖把在里面的一个小碗拿了出来，很熟练的把热气腾腾的山药和排骨夹出来放在小碗里。他放下筷子，边帮莫文书架起床上的餐桌，边啰啰嗦嗦的说着，“你啊，越来越瘦了，脸色也不好，哪有女孩子该有的样子啊，平时自己在家也要多吃点东西，不管有没有胃口都要吃，天气也很冷，出门要多加件衣服，不要着凉感冒了，你的身子本来就弱，哪还受得起风寒的打击，你的药我开好了，放在你的大衣里，这次的药不是很多，一天一次就可以了，在家里多吃点补血的东西，要多补补，这样你才能慢慢的有点好转。”
莫文书捧着他递过来的小碗点了点头，暖暖的，温暖了她整个冰冷的手心。她放在嘴边吹了吹，喝了一口，吐了一口暖气，她笑起来，“真好喝。”
艾子衿先是一愣，随即开心就爬满了脸庞，他宠溺的开口道，“那就多喝点吧。”
她没回话，拿起旁边的筷子夹了一块山药塞进嘴里，甜甜的，软软糯糯的，入口即化，一点都不腻。这天大概是她这么久以来吃过最多东西的一次了吧，艾子衿坐在办公椅上看她看得出了神，这时候的艾子衿，真的满眼都是她。
等她吃完了小碗里的，艾子衿才起来走过去问她，“要不要再吃一点？”莫文书舔着嘴角，摸了摸肚子，摇了摇头，“我吃好了。”
“真的吗？”
“嗯。”
“那要不要吃点山楂？我切好了的，知道你不会才太多，所以就只做了一点，尝尝吧。”艾子衿打开另一个保温饭盒，一股甜甜的味道就蹿了出来，莫文书手撑着床头柜的边缘，靠过去看了看，他眉眼带笑，“要不要吃一点？”
她点了两下头。
他把沾有山药排骨汤的筷子擦了擦，才去夹山楂。冰糖山楂还暖暖的，他对莫文书说暖的吃了对身体好。
“艾医生，你的厨艺真好。”
艾子衿扬起笑容，“喜欢的话，以后我可以天天做给你吃。”
她坐在床边，看着地板，空气沉寂了一会儿，她双脚踩在冷冷的地板上，总算是没有拒绝他一样的开口，“再说吧。”
她穿上鞋子，弯腰的时候肩膀上的衣服漏了一点出来，那青紫色的痕迹在他看来格外刺眼。他犹豫了一会，问道，“顾哲明是不是虐待你了？”莫文书的身子猛的一震，下意识的拉紧了自己衣服的领口，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反驳。
莫文书穿上大衣，他看着她，就在她准备拉开门离开这里的时候，艾子衿跑过去从身后猛的抱住了她，他把头埋在了她的脖子上，温热的气息萦绕在着她身上，“...小书，别走好不好。”
她吓了一跳，愣了几秒，本能的推开了艾子衿，莫文书看向他，“对不起。”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把门打开了然后又关上，然后这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艾子衿靠着墙慢慢坐了下来，他很累了。
莫文书是他第一个爱的人，说来也是奇怪，一个医生竟然会爱上自己的病人，他宁愿去当所谓的第三者，也不想错过她。他真的想去救她，他真的想和时间赛跑，他真的不想把自己爱的人弄丢。他今天早上看到莫文书满身伤痕的时候，真的有种冲动想去杀了顾哲明。那种感觉很强烈，但又不得不抑制住，因为他在莫文书那里什么都不是，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看着她一次又一次的受伤。
“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爱上我。”他仰着头盯着天花板，就这么一瞬间，莫文书的笑容又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莫名的勾起嘴角笑了笑，“算了，遇见她我就满足了。”
顾哲明冷漠的看着雅念念，现在的他已经对她没了新鲜感，还总觉得像她这样的倒贴货根本不值得在她身上花钱。她看不出来顾哲明的不开心，还一个劲的往他身上蹭，在他眼里，雅念念真的像极了一条狗，还是一条土狗。
“哥哥，你什么时候才可以娶我回家呀？我不想天天一个人住了，人家想和哥哥住一起嘛。”雅念念穿着一件蕾丝吊带裙，脸上带着浓浓的妆，顾哲明真的怀疑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怀孕了。
“孩子呢？”顾哲明挑起眉头不耐烦的问道。
雅念念愣了一下，随即笑嘻嘻的拉起他的手小心翼翼的放在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上，“在这里呢，医生说好像是个女孩子哦，你上次还吓我要把宝宝打掉呢。”
“...”顾哲明抽回自己的手，嫌弃般拿纸巾擦了擦，然后冷冷的打断雅念念的幻想，“去流了。”
雅念念傻傻的看着他，“...你，你说什么？”
他的耐心一点一点的被磨掉，面对这个在国外每天都和自己睡同一张床的女人，他没有一丝的怜悯，伸手就抓着她的头发往后扯，让她差点站不稳摔倒，“老子他妈让你把肚子里的孩子流了！”
雅念念歪着身子跪在地上，他扯得很大力，她的眼睛开始红了，她抓着顾哲明的裤脚，“哥..能不能不流啊...已经两个月了..很疼的..要是流了，念念以后就怀不了孕了...你就娶念念回家嘛...念念很乖的。”
“你他妈疼的又不是我！滚开！”顾哲明松开手一脚踹在她的肚子上，她整个人往后一仰，重重的跌了下去。
他那一脚，足够让肚子里面孩子当场死掉。
雅念念躺在地上，腹部传来剧烈的疼痛，她整个人蜷缩起来，眼泪划过她精致的脸庞，然后滚落到地板上。她的脸色开始变得惨白，她伸手想拉住顾哲明的裤腿，但他却后退了一步，“哥...好疼..疼..”
顾哲明不看她，拿出手机给霍世良拨了个电话，霍世良这时候还在公司处理事情，他看到是顾哲明的电话才停下来接听。
“总裁。”
“良华酒店508房。”
霍世良顿了顿，把还没有打印好的资料递给别人，然后才回他的话，“好的总裁，我这就过去。”
挂了电话，顾哲明拉了张椅子坐下来，若无其事的玩弄着无名指上的戒指。雅念念在地上翻滚了两圈，忽然一股暖流从大腿根流了下来，染红了光滑的地面，他知道，孩子没了。
“哥...念念..好..好疼啊。”雅念念的视线开始模糊起来，肚子的疼痛感又让她睡不着。顾哲明看了一眼她，总算开口，“雅念念，你要知道，陪睡就是陪睡，上不了位，就像狗永远都是狗一样。”
霍世良开车赶过来，找到了508号房。他抬起手敲了敲门，里面响起顾哲明的声音，“门没锁。”
他握着门把手推开门，看见地上快昏过去的雅念念先是吓了一跳，然后迅速关上门站到顾哲明的旁边，“总裁，这是？”
“带去医院，说是在路上捡到的。”
“好的。”
“哦对了，车要是脏了，就换掉。”
“好的总裁，我会注意的，那我叫私家车接您回去吧。”
“嗯。”顾哲明起身拉开门就走了，连头都没有回。
雅念念哭着拉扯着他的裤脚，“霍世良...救救我...救救我。”他叹了一口气，拿起一条毛巾蹲下身子裹在她身上，苦笑着说，“你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以为麻雀怀了龙的孩子就可以当凤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