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浓雾中景色尚不分明,唯可见近处枝叶上的露珠泫然欲滴,稍远处便只剩的朦胧剪影,混混沌沌交织在一起,抬首望见的穹天也似是被罩上了一层轻纱,晨光熹微,山间万籁俱寂,似是时光静止于此处。
崎岖的山路上,只见一皮肤黝黑的壮汉穿着粗布短衣,正和一个衣裳破旧但面容清秀的青年书生并肩同行,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
壮汉向那书生问道:“徐贤弟,你来我们这桃花村有半月了,在寺院住的怎么样?”
书生感激地看了壮汉一眼,说道,“范大哥,那日多亏你指点带路,才让我有这么美的世外桃源可以居住。这几日更是麻烦你经常帮我,每日砍柴维持生计。”
“我们山野村夫,也就懂得这么多,别的也帮不上你。”
……
这几日清晨,徐清就跟随范进进山砍柴,砍柴已成徐清生活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干柴背去集市换取些油盐等日常必备之物。
两人继续沿着在山间小路走了一段路程后,发现一处林木特别茂盛的山林,徐清和范进在此停下脚步。
相继拍了拍手之后,这才满意地各自抽出柴刀,在满是树木的山林中寻了一棵有些枯朽的树杆挥刀砍了起来。
卡!
卡!
锋利的柴刀一刀接着一刀地挥砍并不太粗的树杆上,树上的露水不时落下,徐清不时拍打着滴落身上的水滴,然后再次挥刀。在挥砍不知多刀后,并不太粗的树干轰然倒地,溅了他一脸的露水。
反复不停的挥刀让他们俩人此刻身上都是大汗淋漓,范进砍的柴木数量明显比徐清多的多。
近两个时辰后,他们将砍好的木柴用青藤条一一捆好压实。
“徐贤弟,这里已有四捆干柴,你我各扛两捆,先背下山去吧!”
徐清举手用力擦了擦脸颊的汗珠,看自己还缺条硬木做扁担。
“范大哥,你先行一步,我随后就来。”
“那好,我在半山腰处的龙潭等你。”
“龙潭?是否是你我上山时,途经的那处寒潭。”
“正是”
范进早已挑着那一担干柴沿小道走远,声音由远及近,在空气中徐徐传来。
随后徐清砍倒一粗树枝做了根扁担,挑起另两捆干柴,沿着下山的小路迂曲穿过一片林区,半个时辰之后,眼前骤然一亮,山腰处出现一泓深水潭。
它堪称山间一面墨绿的明镜,潭水深不见底,仿佛山林不是倒映潭中,而是与水潭镶嵌在一起,成了一幅倒置的水墨画,满眼是未加采伐的原始森林。
潭无鱼鳖,林无鸟兽,偶或有如蝉、如蝇、如蚊的声音,侧耳谛听、分辨、捕捉,却又没有了。
此时,范进已将那俩捆干柴放置在小道旁边,自己则静坐在水潭旁边的岩石之上,正笑吟吟地等待徐清下山而来。
“范大哥,让你等候多时了。”
徐清也将肩头的那两捆干柴放下,有点歉意地说道。
“贤弟,快来洗把脸!这潭水清凉的很。”
徐清走到潭边,见潭水清澈干净双手捧起少许水喝了几口,开口赞道:“哇,潭水甚是甘甜好喝。”
“哗啦啦!哗啦啦!”他又紧接着用双手数次撩起潭水冲了冲自己的脸。
“砍柴以来,劳累了这些天,身上实在是积攒了太多的污垢,就在潭水之之中洗刷一下也好。”
徐清想到这里,他开始脱自己身上的衣袜,想痛痛快快地在这水潭里洗个澡再说。
范进见此情景,大惊失色忙道:“贤弟,不能在此洗澡。”
徐清不由停止了宽衣,抬头疑惑的问:“这又是何故?”
“老弟有所不知,此潭在方圆数百里内,被人称之为“神潭”,这潭水深不见底,更是终年不涸。
如若哪年十里八村遇到大旱之年,村民都会纷纷敲锣打鼓,在此焚香祈祷,定能求得个风调雨顺。”
徐清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他又从地上拾起衣物,开始重新穿回衣袜。
范进从刚坐着的那块巨石跳了下来,向前走了几步,往水潭的一处指了指,说道:“看那里,那块巨石就像天然的供桌,村民每次求雨,都在那里焚香宰鸡。”
徐清伸长脖子细细瞧了几眼,可不是吗?那长方条的巨石还真像块天然的供桌。
他向范进拱了拱手,尴尬的说道:“小弟刚才莽撞了,让大哥见笑了。”
范进爽朗一笑,答道:“哈哈,你初来乍到,又怎知这些。好了,时辰也快午时了,我们就此先下山去吧!”
下山的途中,徐清忍不住好奇地问范进:“范大哥,你说这世上是否真的有神仙?”
范进挑着柴,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笑着说:“也许有吧,只是我等世俗之人无缘相见罢了。”
……
乡村的集市上,窄长的街道边的房屋鳞次栉比,路面的麻条石也被岁月撵磨的坑坑洼洼。
徐清和范进集市分开两处卖柴,徐清的两捆干柴早早地换了数个铜钱,想起范进这段时间对自己的照顾,徐清特意在集市路边的小酒馆里,请大哥范进喝了顿烧酒。
街边集市上买卖声,吆喝声,讨价还价声……连成一片;小酒馆里,店小二端着酒菜飞快地穿梭着,还不时传来猜拳声,谈笑声,杯盏碰撞声……
等范进卖完柴踏进小酒馆时,酒桌上已有了几样简单下酒的小菜。徐清已经等候多时了,看范进进来了,急忙热情的招呼道:“范大哥,快来这里坐。”
“干嘛这么破费嘛!”
范进说完,走了过去,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他无意暼了一眼桌下,意外的问了句。“咦,徐贤弟,是什么时候新买了一个扑兽夹啊!”
徐清挠挠头,说道:“山上飞禽走兽众多,你我天天从那龙潭经过,我想龙潭那里,晚上定有走兽去往饮水,到时也可打打牙祭。”
待他说完心中所想,两人相视而笑。
徐清先给范进面前的酒杯斟满烧酒,然后自己端起酒杯,突然感到诗兴大发。
“且对东君痛饮,莫教华发空催;琼瑰千字已盈怀,消得津头一醉。”
范进听闻后,脸色略感惭愧他乃一介粗人并未上过几天学堂,不过此时也郑重地端起桌上的酒杯。
“文邹邹的鄙人不会讲,贤弟,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