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爱情也应该包含在玄学课程里。如果有,我肯定好好学。”
——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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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冰把那块用两枚凰铢买来的树脂随手塞进背囊里,径直向工坊走去。
工坊是玄木堂为学徒提供的免费练习场,有很多边角料堆砌在场地中,想要练习材料加工的学徒可以随取随用。半个月来,成冰把重点放在理论知识和认字上,比较少来这里,但他知道同宿舍的温不火,经常利用休息时间在这里做木工,一呆就是呆到宿舍熄灯。
此行前来,成冰正是来找温不火的。
“田威兄?好巧啊。你不是受伤了吗?怎么跑这里来了?”对于成冰的突然到来,温不火觉得很奇怪。
“来找你啊。”成冰随意倚靠在场地边缘的栏杆上,从背囊里掏出两个苹果,随手抛给温不火一个,自己啃一个。
成冰道:“吃个苹果休息一下,跟你商量点事,成不?”
“什么事?”温不火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拿着苹果席地而坐,没马上吃那苹果。
“今天上午,吴教头跟我们说的,有关分组的事情,你弄明白了吗?”
“噢,就是再过半个月,他们教官会按照半个月之后的排名,把我们所有人分成十二组。每一组的组长都由排名前十二的人担任,而且让他们按顺序挑选组员。同一个组长挑选的组员之间,排名差距不能小于六名。”温不火以为成冰上午没认真听,所以现在特意跑来问他,于是一边吃苹果,一边耐心地解释了一通。
“那你是怎么想的?是不是觉得这种分组方式不科学?不需要努力,到时候肯定会有一个组要你,而且还不一定是最差的。”成冰顺着温不火的话往下问。
“这我倒是没想过,但是确实好像没什么需要努力的地方,随机性太大了。”温不火摸了摸后脑勺,道。
“我觉得,玄木堂这样做,表面上不合理,但其实是想让我们自己找好合作伙伴,互帮互助,一起进步,最后稳定各自的分数,组成团队。你想想,玄木堂的评分标准是‘学分占六成’,‘工分占四成’,一般的人哪里能做到学分工分都高?肯定多少会有所侧重。如果说一个人总分很低,你就说这个人没有用,其实就是被玄木堂的积分制度给骗了。这个积分,本身是一种工具,就是用来让我们找到合作伙伴的。”
温不火没有说话,而是皱着眉头思考成冰的观点。
“在这里学习的大家,都来自大小城镇,通过层层选拔进的这里,哪个人没有一两把刷子?玄木堂的这种分组规则,意思就是说,这里的所有人才他们最后都想任用,即使是落到最后几名,也还有重整旗鼓的机会。”
“我刚才在排行榜研究了一下咱俩的分数,都是偏科导致排名靠后。我学分高一点,你工分高一些,如果我们从今天起展开一些合作,排名肯定还能再往上靠一靠,到时我俩不愁没有人要,说不定还能试试冲击前十二名,当个组长。”
“哈哈,组长我就算了。”温不火摆摆手,“我来这里之前就是木匠家庭出身,来这里是想要深造的。材料学和结构学倒还好,本来就有知道一些,但是那玄学……我看了都烦,也不想研究,这总分怎么会高呢?如果你想弄个组长当当,我倒是可以给你搭把手,在你伤好之前,帮你做做粗活,让你的工分也高一点,只要你到时候别不选我就好了。”
“这不行,”成冰微笑摇头,“哪有白白让人帮忙赚分数的道理?既然不火兄对于提高总分没有太多想法,那就在擅长的方面多加努力。不火兄整天泡在这里做木头,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到时虽然分数可能不高,但肯定也是大家争取邀请进组的对象。”
“田威兄太高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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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这么说,但到了下午,温不火真的有意无意地给成冰帮忙,主动跟成冰一个小组,并且把重的东西留给自己搬,轻的东西交给成冰搬,同时指点成冰不少加工木材手法上的问题。
等到傍晚时,温不火已经带着成冰赚了比平时多得多的工分。
欠人人情,肯定是要找机会还的。成冰也没多高兴,一路上舒展着身体,向住宿区的亭子走去。
袁童童一如既往地在那里等他。
“喂,如果到时候我在前十二名,要来我的组啊。”亭子里,袁童童眨了眨眼,拳头轻敲一下成冰的肩膀,道。
“你现在多少名?”成冰问。
“十四。”袁童童嘿嘿笑道,“你二十多名,要加油啊,我看好你。”
这已经是成冰目前知道的第二个排名靠前的女生了。还有一个胡晓狸,胡菊涯的妹妹,排名第十。
这一届的学徒年龄普遍都在十四五岁。这个年纪的男生,多数还是浮躁了些,在理论课上或许不如女生做得到位;而在实践课程中,虽然男生力气比女生大,但在细节之处并未比她们做得更好。
所以才会有这种女生冲进前十五的局面出现吧。要知道,七十二个学徒里,女生只有六个,前十五名就占了两个。
见成冰不置可否,袁童童也只好不再多问,转而开始聊今天的课本内容。
实践课里,成冰最薄弱的是商学。商学实践性强,案例很多,成冰光是记特殊代词就要记好久。不像玄学和结构学,“乾坤震巽,坎离艮兑”、“杠杆框筒”这样有规律可循的名词术语非常多。再加上成冰从小没有接触商业的经历,学起来颇为费力。
本来成冰还为此头疼许久,但现在他有了自己的主意。
不必傻傻去追求总分达到尽善尽美,而是要追求某一项技能的专精,这样在之后的分组中才会有优势。
现在的成冰其实各方面都还算均衡,没有特别突出之处,这在玄木堂里是比较尴尬的。没有长板就意味着无法与组员有效互补,让所在的小组在其他小组面前失去竞争优势。
因此,成冰将更多精力放在了学起来更加得心应手的结构学与材料学。由于袁童童更喜欢商学,现在两人在亭子里,更多情况下是各自读各自的东西,成冰有不懂的字词,再问袁童童。
袁童童几次欲言又止,成冰都看在眼里。
书上的内容,就是进不到脑子里。不知怎么,袁童童的一举一动让成冰无法专心。
袁童童今天的气场根本不对。或者说,自从分组的问题被袁童童提出来之后,整个亭子里的气场就开始越来越不对。
成冰觉得有些话应该趁早说明白。
成冰道:“童童,不如就先到这吧。”
圆童童有些惊讶:“怎么了?不舒服吗?伤口……”
“不……我是说……每天下午在这里,你教我认字这件事。就先到这里吧。”成冰感觉自己说话有些不利索。
袁童童看着成冰,眉宇间的担忧扩散到整个面庞,成了苍白:“为什么?”
成冰道:“你知道的。我们每天在这,他们都以为我们……”
“以为我们是那种关系?”袁童童笑得很勉强。
“我不能耽误你。”
“你喜欢的是她,对吗?”袁童童忽然道。
“谁?”成冰看向亭外的一枝秃梅,装傻道。
“给你写字条的那位姑娘。”
“开什么玩笑,一面之缘,毫无了解,谈何喜欢?”成冰笑了。
“那么,我和你算不算一面之缘?算不算毫无了解?喜欢我么?”袁童童依然维持着那种很勉强的笑,桌子下的双手死死抓着衣襟。
“我就那么好,值得你这样主动?”袁童童将话说得如此直白,成冰有些不知所措。
“近在眼前的,你看不上;远在天边的,你承认想要都不敢。成冰,我真看不起你。”袁童童伸手,将石桌上的课本胡乱收起,站起身,头也不回地抱书走了。
“就不能做朋友?”成冰站在亭子里,急了眼。
袁童童站在远处,抱着一堆书转过身来,爆了句粗口。
书掉了一本。袁童童想蹲下来捡,但一蹲下来,怀中的书便掉落更多。
袁童童把手臂一松,连书都不要,红着眼眶扭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