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娘看到云岫看绾柔的眼神的时候她就知道,云岫会是下一个她的。说不出原因,毓娘就是相信,仿佛云岫就是当时看绾柔的她自己。
松红梅随风而动,星星点点衬着她的笑容,马鞭草也在微风拂动下摇曳着身姿,而她,笑意浅浅,一双眸子里尽是欣喜。
毓娘很放心把韵坊交到云岫的手上,虽然她还单纯,也还年轻,不过,还有兴旺和敏儿在,想必依依和戚穗也会帮忙的。
毓娘和清风明月几乎是一路狂奔,当年的势力已经不复存在,为防被有心之人查探,他们也不敢轻易将触手伸到郡城中。如今想来,竟是错了。
狂奔一夜,借着良马之力,她们在天明时就到了梁城。梁城是郡城与洛城中途的其中一个城,虽说比不得郡城和洛城,但也算得上繁华了。
毓娘终究是疲了,三个人来到路边一茶水摊上,刚刚坐下便听到形似官府的人议论着什么。
“四皇子自请出郡城前往江南封王了。”
一衙役打扮的人吃着东西,拍了拍旁边的男子。
“听上面那位老爷说,这天怕是要变了。”
毓娘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她得今早到郡城。毓娘刚喝了一口水,突然想到,今锋大人是如何知道绾柔是被劫往郡城的呢?绾柔不过晚上刚被劫走……为何绾柔一点线索也不曾留下呢?
越想,毓娘心越沉了。
“啪!”
清风明月二人一怔愣,相视一看,默默无言。
“毓娘,怎么了?”
毓娘气急了,一掌拍在桌子上,指节捏得嘎吱作响。
“当初我就不应该让她出门!”
明月一脸茫然,清风倒是依稀猜到了什么。
想必,绾柔姑娘该是心甘情愿,或者说劫走她的必与之有联系,而郡城与之有联系的还有谁呢?不过那位华衣公子罢了。
最是“情”一字恼人啊!
于是毓娘一肚子气,吃了几口又上了路。
再说此时都城郡城,依旧车水马龙,热闹喧嚣,谁都在为了自己的生计而忙碌,天下熙熙皆为利往,正是这个道理。
虽然百姓一如既往,但朝廷上上下下早已经严肃以待了。
郡城中皇城里面的老皇帝终于在年前倒在了病床上,老皇帝面前环绕着自己的儿子女儿还有各宠爱的妃嫔们,哭得他糟心极了。老皇帝吃力地看过去,发现自己的二儿子沉默地跪在正中央,与之类似的还有自己的老七。这小子!
宫中人人都担忧得紧,但到底担忧什么,其实谁都说不好。
不过说到底,众人也不过是怕站错了队,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罢了。
大多数人都选择了二皇子。二皇子雷厉风行,魄力非常,是最有希望登上皇位的皇子了,这二皇子还是老皇帝宠妃舒妃之子,背后还有兵部尚书撑腰。想来,二皇子是最有实力的了。
不过,除了这二皇子有希望,其实还有人觉得七皇子有望的。据说七皇子从小不得势,小小年纪就被皇帝让文将军一家领走去边塞了,虽然有过战功,但根本就没有得到皇帝嘉奖,即使是掰倒了阮家,皇帝也没有让他回皇家。大概是老皇帝真的老了吧,念着自己这个快被遗忘的儿子,终于让他回来了。
那么,怎么别人就觉得他有望了呢?
说来也怪,老皇帝不立太子,这七皇子一回宫就住进了东宫。住了东宫不说,据说舒妃往七皇子宫里塞人进去动了手脚被发现了,老皇帝一怒之下禁了舒妃的足了。
禁足又怎么了?过了几天老皇帝就不生气了。
听到这儿,支持七皇子的人似乎也认同了。
得,还是二皇子有希望。
于是,朝中大臣,宫中人都站好了队了,于是,其他的皇子迫于二皇子的势力,赶忙封王的封王,依附的依附,如今也就只剩下七皇子一人了。
“皇上,该喝药了。”兰公公恭敬地端着药站在那里,老皇帝皱了皱眉。
“父皇,儿臣来。”
谷树接过药碗,直皱眉头。
“让老七来吧。”
跪在不远处的谷郢闻声终于抬起头,算是动了动。
谷树手里捧着那药碗,身体都僵直了。随后,他又一笑。
“七弟,还不过来?”
这时谷郢才挪动身子。
老皇帝吃力地挥手,让他们都退下,不一会儿热热闹闹跪满了一殿的人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谷郢小心地将药碗放下,把老皇帝的玉枕垫高,然后端起碗来,吹了吹再喂到老皇帝嘴里。
“也就这个时候看你像我皇子。”
谷郢像是没有听见一样,自顾自地喂着药,老皇帝也不生气。
“老七,你不适合当皇帝。”
谷郢眼皮子抬了抬。
“二哥比较适合吗?”
老皇帝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喝药,不多时药就喝完了。谷郢放下药碗,淡淡看着老皇帝。
“从小我就知道,权势有多么重要,我一直都在证明我自己,怎么,如今你还不认为我有这个能力做一个好皇帝?”
老皇帝就那么看着谷郢,他知道他的这个儿子很优秀,文非都跟他说了。不过……
“你却做不成一个无情的皇帝。”
谷郢嗤之以鼻。
“无情不就是暴君了?”
老皇帝笑了一下,原来他的老七还是个小子。
“老七啊,无情是不为外物所动摇。你的心里装着情,装着仇恨。”
众人都很好奇老皇帝和七皇子单独在一起说了些什么,说不定就是因为这短短的时间让老皇帝定了主意也未可知。
当谷郢从殿内走出来的时候,所有的人拉长了脖子。
有人偷偷在一柱香的时间里又重新分析了利弊,有的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跟相对党派的人拉了拉话了。
当兰公公进去出来之后,老皇帝却颁布了一道圣旨:七皇子谷郢封为严王,封地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