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苍与太子说完话,便立即吩咐煅索去告知国师公主今日的巨变,随后遣散跟进宫来的下属,他独自一人出了宫,至于从今往后大内如何部署,他就管不着了,太子也不是吃干饭的,可叫他真正无能为力的事却不是这桩,同是险胜一场,出宫时济苍有别于太子的意气风发,有些垂头丧气,好像无往不利的将领赢了战役,输了战争
但这次济苍无心做俘掳,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先向赵冉妥协
出宫后,济苍第一时间放出联络信号,赌气似的唤回煅狼,自从煅狼痊愈后便请愿暗中跟赵冉,此前他自觉自己鸡肋地很,既不能替赵冉消灾为主子分忧,还惹一身伤。说起来也算是吃了不少苦头,可偏偏是个不服输的性子,想着从哪跌倒从哪爬起来,又自请回了赵冉身边
没承想这一回不过是重蹈覆辙罢了!
济苍在都城内随便找了个落脚的地方,等了近半个时辰却没有煅狼一点回应,他心里渐渐浮现难言的焦虑,又不大一会,济苍出宫时放出去的蛾蠓飞回了他身边,却不见煅狼跟来,济苍再也坐不住,只暗道一声不好,闪出茶肆就近去了将军衙署
衙署一众将军郎将们面面相觑,口径一致都表示没见过赵冉,济苍心里咯噔一下,只能寄希望于赵冉从来没回过都城。待他一路疾驰终于赶到赵冉府上时,一问府中下人却不然,按时间推算,赵冉确实第一时间回了府上,他火急火燎去赵冉院子查看究竟,而此时来已经失了时机,早人走茶凉不知去向!
府里曾见着赵冉的下人最多只知道赵冉的院子有巨响传来,门下督大人屏退下人独自去查看,特地交代了不许任何人靠近,他们甚至不知道两位大人已经不在府上!
济苍听了不禁心慌意乱,真正算是噩耗的无疑是赵冉院子里打斗的痕迹,内室更甚,像是张纸被人肆意揉了又揉!看得济苍眼疼,颓丧地在里头踱步,他后悔今天做的每个决定!
眼下天色慢慢暗下来,济苍把院子翻遍了还是毫无头绪,面对这样一团废墟,他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而这屋子变成废墟之前,予暮樰还自以为自己掌控着一切,说到底还是经历地太少,越到紧要关头越不能沉着
彼时,赵冉看着昏沉不已,而她体内的毅铁铉钢越发飘忽,银白的线缕时断时续,明明灭灭,悬于赵冉头顶的一团雾状圆球体量更是不增反减,隐隐有前功尽弃的趋势,越是这样予暮樰越焦虑无助,如此恶性循环下去她已经满头大汗手足无措,放弃的念头一闪而过
那神不知鬼不觉停留在内室的人,暗中释放出真气,予暮樰无意识下,枯竭的丹田竟一瞬盈满,她登时神清气爽,手下动作变地流畅无阻,不多时就到了最后的一步。赵冉体内的毅铁铉钢只剩下最后一缕,是寄主与毅铁铉钢都最薄弱的时候,抬手便可覆灭
千钧一发之际,予暮樰刹时收了所有抽取毅铁铉钢的术法,将双掌合十蓄力准备必杀之招,
予暮樰正窃喜赵冉无知无觉,一举对准了赵冉的头盖骨,绝对能一击致命,她闭了眼毫不犹豫地盖下去,时至今日,赵冉在她眼中都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工具,能成全她予家的夙愿更是应该死而无憾,她之所以闭眼不是因为愧疚,而是怕看见赵冉的脑袋变成一坨肉泥
不料鬼爪盖下去的那瞬时,赵冉整个身子猛地往左移开了两尺,这一移叫予暮樰落了空,鬼爪蓄起的蛮力更是叫赵冉彻底与毅铁铉钢断了干系!赵冉登时软绵绵地瘫倒在地上,四肢好似棉布条
予暮樰始料未及,北阵完整的毅铁铉钢就这样曝露在内室,她来不及再对付赵冉,只对着这一团清辉讷讷地念叨,这下是真的前功尽弃了!
她想不明白,赵冉有这本事不成!?
予暮樰急忙上前去查看赵冉的情况,一看才知赵冉根本是昏迷不醒!予暮樰背后一凉,这小小内室还有他人不成!?她小心翼翼地抬头环看一圈,巧在这时候,那一团雾状的毅铁铉钢变成细小的颗粒落下,予暮樰埋怨地‘啧’一声也没功夫想太多,立即屏气凝神用鬼爪将颗粒凝聚起来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那藏身暗处的人已经蠢蠢欲动,赵冉的屋子不大不小,软榻一旁就有一扇小小屏风,那人便立在屏风之后
予暮樰手中的毅铁铉钢成型之后,那人施施然迈出了屏风,冷不丁拍了拍予暮樰
予暮樰本来盘算着带着毅铁铉钢该如何跑路,眼下看来大可不必,予旸近在眼前!赵冉昏昏沉沉任人摆布便是因为有予旸从中作梗!
按说赵冉百毒不侵,可她耐不何一进内室便被予旸的阵法困住,赵冉不寻常的反应在予暮樰看来只是变得木讷罢了,实际上她受着源源不断的压力,就像带着恐惧在黑暗中,根本无力动弹,更为古怪的是言行像受人操控,不能自己!
这股突如其来的桎梏,消失地也莫名其妙,赵冉还反应不及只下意识挪动少许,便浑身一软,她暗骂一声中了邪了!却再睁不开眼睛,其它感官也模糊不少,一时间听不见院子外的声音,耳边只有予暮樰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十分强烈,她甚至能在脑中构出画面,予暮樰定是见到了极其可怖的东西
果不其然,随后内室有一阵气流席卷,器件旋转后砰砰落地全成了稀碎,赵冉感觉手背被划破了数道口子,她猜或许是四散的木屑飞溅到她手上,除此之外她一无所知
予旸对予暮樰的惊吓,不可谓不强烈,他若不遮掩面上的漠然狠辣,可止小儿夜啼,尤其此人在予暮樰面前反差巨大,此时的予旸对来她说完全是让人窒息的恶魔,比她的鬼爪惊悚数倍,直叫她张大了嘴却一个音也蹦不出来
半个月前予旸在宫里落脚的殿外瞧见那近七寸的血迹,便留了个心眼,生了个自己也觉得荒谬的想法
那日之后,他反复回忆之下确定了那地方站着的不是济苍就是赵冉!既然殿外没有打斗,那人的血迹便有可能是因为对抗阵法的吸引留下的!虽然颇有些捕风捉影,可思来想去,若予德真敢把毅铁铉钢置于外人身上,前前后后这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予旸着了魔似地怀疑毅铁铉钢就在赵冉身上!立即施法子迷惑了予暮樰,叫她记忆颠三倒四之后再将她放出去
予暮樰他太了解了,聪明是聪明,可拜他的教养所赐也十分单纯!情急之下必然不会周旋,只会自以为是地直捣黄龙
此时予旸摇着头感慨又满意地笑笑,抬手一挥,天旋地转,霎时间内室只留下赵冉一人
不大一会后,赵冉睁开眼便是耒小公子,只见耒小公子满头大汗,显然唤了她多时
内室轰隆隆一阵巨响过后,耒小公子第一时间冲了进去,把赵冉从废墟中扒拉出来,抱到院子里一阵猛摇
赵冉稍有了些力气后,冲他眨了眨眼,表示自己没事,又兀自抬起隐隐作痛的双手,不禁盯着看了又看,待赵冉把两只手合到一起,这才看出了端倪
她恍然大悟,这根本不是什么碎屑划伤的痕迹,是字符!
赵冉的手背上歪歪扭扭写了个主,后面跟着有个图案,像是水,又像是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