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冉祭拜完父母,伤神一场,与济苍分别后匆匆猫回府里,旁晚时,勺子与济苍竟一同入府找她,飘然落地,赵冉猜,济苍此前悄悄去中原,必然也是与勺子同去,她把人带到内室里
这厢与勺子许久未见,赵冉不禁感慨,真是一回一个样,男子到了年纪真是变化惊人,勺子面上的青黄不接已经又褪去不少,甜润的五官坚毅许多,身形窜高,初显清逸俊朗
赵冉唏嘘晃神之际,济苍一个大步跨至勺子跟前,遮挡住她的视线,谁知勺子一见赵冉必破功,他在济苍身后探头探脑
“冉哥!”
赵冉如梦初醒,惊喜的笑笑,问道
“你们是特地一起来?还是碰巧撞上了?”
济苍见赵冉眉眼舒展开,悄然挪身,勺子施施然钻出来,开门见山说
“冉哥,你可知道予旸与耒老太祖要回都城?”
赵冉顺手招呼两人坐下,下意识看一眼济苍,收回目光后问道
“知道是知道…你们可是商讨了什么对策?”
“确然,前阵子中原江湖骤变,皇帝派我回去一趟,一探究竟,原来皆是他们二人掀起的狂澜,予旸把耒老太祖诱至中原五行祭阵眼,企图利用阵眼的力量吸出耒老太祖体内的毅铁铉钢,耒老太祖自救时,损了阵眼,我族长老忍无可忍,出面调和了两人,他们……”
赵冉不解,忍不住打断
“他们既然损了阵眼,为何守护阵眼的长老不彻底困住他们?”
“我族向来有这规矩,不是妄想启动五行祭者,不予惩戒,阵眼震荡时予旸说的冠冕堂皇,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守护五行祭平衡,才不得不与耒老太祖相争,他们两人又都是北阵、东阵的长老,我族长老多少给了些面子,这事闹得人尽皆知可不行!”
济苍接着勺子被打断的话继续说
“他们在玗山周旋时,我将南阵毅铁铉钢的下落传到他们二人耳中,两人必然要回介北,届时介北必然纷纷扰扰,可暂保你安全”
勺子沉一口气,说
“冉哥……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阵眼动荡时,我亦在其周遭,借着破损处释放的灵气,我探勘所有毅铁铉钢所在,北阵的…不出所料恐怕就是在你身上…,所幸窥探天机的秘术只有我能掌握”
说着,勺子自袖中掏出一个小布囊递给赵冉
“挂在身上,你血脉中的毅铁铉钢更不易被其它人察觉”
赵冉颠了颠,一小袋碎石?看勺子神色认真,赵冉不疑有他,且揣进怀里且自嘲说
“这金贵的毅铁铉钢在我体内,我不懂发挥,竟还成了隐患…”
济苍垂眸笑笑
“…我倒是受益匪浅”
勺子狐疑,在两人之间看来看去,恍然明白什么,清了清嗓子,起身戴上帷帽要告辞
“冉哥,时候也不早了,再不回去公主该着急了”
他尤其看一眼济苍,对赵冉说
“这……我先走了”
赵冉还迷糊,下意识反应一句
“……慢走”
说罢才惊觉勺子这一走也不好再见,忙不迭补一句
“我送送你”
她对着济苍讨好笑笑,起身疾步跟上勺子
勺子意外,且走且笑说
“里头那位可不是什么善茬,我现在才知道,为何我初来介北他便看我不惯,当初我口口声声向他打探你的下落来着…”
赵冉无奈摇摇头,又恍然那该是她还在南蛮时…勺子来介北已经有一年半,她忍不住问
“你与公主近来可还好?”
勺子腼腆一笑,却好似巴不得让人知道,真有些得意忘形了,他说
“冉哥你既然问了,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公主她……已经有孕”
赵冉瞠目结舌
“你小子可以啊!”
“这么说,公主对济苍彻底放下了?”
“放下谈不上,更多的是解了心结吧,她怕自己也耽误着济苍,几次找济苍想说明白,济苍都回避了,我告诉她济苍有心上人,她才了却心事”
赵冉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勺子受了委屈,她不放心,小心问
“那……公主对你可算真心?”
勺子自己也拿不准,宽慰赵冉也好,宽慰自己也好,望着虚处说
“如今她已经接受了我,我有的是时间等她对我全心全意”
赵冉将勺子送走,回院子的路上连连叹气,公主是个绝顶的好女子,偏偏喜欢过济苍!勺子又是个顶倔的人,凡事碰上了绝不会罢休
这里赵冉分析着别人的难处,不免想到自己的境地,心底一片苍凉,刚刚在内室,他们三人不过几句话间,所有的厉害角色、所有的麻烦事蜂拥而至
赵冉双脚好似灌了铁,无论如何也走不快,待她慢吞吞入了院子,乍然闻到内室飘香,她觉得好笑,走进去一看,果然是济苍喧宾夺主,已经让下人开始布菜,赵冉倚靠着门框,看着她们进进出出,挑了挑眉问济苍
“如今我府里这些人都是我随机挑来的,难不成也都还是你的人?”
济苍心虚,轻咳两声
“咳咳……不错”
赵冉淡淡的说
“唔,难怪你一天到晚来去自如,从你请旨将我的府邸辟在这里开始……还真是用心良苦,我要是不请你在这住下,都对不住你不是!?阳奉阴违……以后少算计我”
此时赵冉懒懒的靠着门框,正对内室的大窗,内室来不及点灯,唯有一片灰蓝灰蓝的朦胧从窗子外透进来,赵冉虽身形懒散可脸绷得紧,脸上线条更精致秀丽,匀净的小脸白皙,不吃光,全射进济苍眼中,漫开了一层透明的氤氲
济苍匆匆别开眼说
“近来口齿越发犀利,你那个好弟弟可是单独对你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叫你不痛快了?”
济苍显然一语中的,赵冉挪到案前坐下
“都是些家长里短,既说了些大快人心的,也说了些让人郁结的,你想听哪个?”
“……既然是别人的家长里短,我不听也罢”
“我偏要说!”
济苍叹一口气
“……坏丫头!”
赵冉撇撇嘴说
“先说大快人心的事,公主有了身孕,可喜可贺,至于郁结的事……”
赵冉拿起筷子,漫不经心打量菜色,且说
“公主心里恐怕还有你”
济苍不由一僵,下意识看了看赵冉眼色,拿起她的碗,舀了些汤羹进去,说
“先饮汤”
“思来想去,是我不好,当初明知公主对我有情,不妥善拒绝就罢了还利用了她……有机会遇见了我会讲清楚,不会再躲闪了”
济苍彼时不懂情,如今算不上大彻大悟,却也能共情一些别人的心境,其它的女子他从来保持距离,唯独对钰鑫有过一丝不妥,当时为了三皇子手中的毅铁铉钢,接受了宴请,钰鑫在邀请函上将他比作良剂,他去了无疑等于回应了
赵冉咕咚咕咚把碗里的汤喝完,济苍埋怨,竟有些阴阳怪气
“你对这‘弟弟’还真是上心!对得起他送你那一袋子碎灵石!”
赵冉呛一口汤水
“什么跟什么呀!不光替勺子……我自己也膈应!”
赵冉想起每每见着钰鑫,任何女子都要相形见绌,何况她这个样子……,赵冉摆摆手说
“不说了…吃饭!这都是小事儿,再过一阵,那些个人都来了介北,咱们可就没这么自在了!”
“噢对了,你说毅铁铉钢在我体内,你也受益了…是怎么回事?”
济苍笑笑,揽住她亲了一口,盯着赵冉眼里全是笑意
“聪明是你,糊涂也是你”
赵冉想了想,顿悟了,脸一红,恨不能把脸埋进碗里
吃完饭,煅狼来找济苍报备要事,赵冉因此得知济苍已经在部署晋国那方的暗线,她方才想明白这段日子为何济苍在介北轻易不作为
煅狼报备完,济苍便忙去了
夜间,赵冉一个人,得以在大床上横躺,她看着床幔,臆想飘忽,难以捕捉,可终究会想到一个结果,她脑中总是不期然想到白日济苍在马车里问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