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水声寻去,只见在翠竹环绕间,怪石嶙峋中,有一股清澈的泉水从云雾缭绕的高处,湍湍地飞流直下。
山涧中一团团红艳艳的野蔷薇吸引着群群彩蝶飞舞,远处还不时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
小婆留迷醉在眼前的景色中,感觉自己仿佛来到了人间仙境。
他迫不及待地跑到灵泉边,掬起一捧泉水尝了尝。这山泉水果然清冽甘甜,一口下去感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
“让我照照,让我照照!”
“轮到我照啦!”
“照出什么了吗?!照出什么了吗?!”
灵泉另一端传来一阵嬉闹声。
婆留好奇地循声过去,只见一群小儿都挤在一块大石头前,推推搡搡着,似乎争相在看什么?
其中一个挤在后头的小儿好像就是前面在庙里吃面的时候,和婆留同桌的那个孩子。
婆留想凑上去看个究竟,无奈人太多,实在挤不进去。便拍了拍那个小男孩儿问道:“你们在看什么呢?”
刚才因为婆留的缘故,平白糟了母亲一顿数落。这小男孩儿本就觉得十分憋闷,这一回头又正看到婆留,便耍起了小孩脾气,没好气地回答:“哼,我凭什么告诉你!”
说完还试图把婆留一把推开。可没想到婆留虽看上去年龄比他小,身体却结实得很。一把推上去,婆留竟然纹丝不动。
那小男孩儿不禁有些气急败坏,指着婆留脸侧的红色胎记,就对众人说:“你们快看,这小孩脸上长了什么东西?好奇怪,丑死了,就是个怪胎!怪胎!”
其他小孩纷纷回过头来,看着婆留的脸,也跟着一起喊着“怪胎,怪胎”的哄笑起来。
婆留刚懂事那会儿,也曾经对自己脸上的胎记感到有些奇怪,但从小郝婆都同他讲这胎记是祥瑞之兆,只有特别的孩子才会有的。因此后来他非但没有觉得自己这胎记有什么异样,反倒觉得挺与众不同的。谁知今天这胎记居然被人耻笑了。
婆留立即叉腰戟指怒目圆瞪的反驳,“胡说,谁是怪胎!婆婆说这胎记是吉兆!”
婆留虽年龄小,但个头高,身子壮,从气势上一点也不输眼前这群小孩儿。
那小男孩原本就瘦弱,被婆留那么结结实实得一吼,气势上似乎也弱了半分。
“谁谁,谁胡说!你,你自己长什么怪样,你还不知道吗?不信你来照照,照了你就知道了!这东西据说能照出一个人的原形!你,敢不敢来照?”小男孩指了指刚才人群簇拥的山石方向。
人群渐渐散开,婆留这才终于看清那块山石的全貌。
这原本只是一块最普通不过的黑色山石,但或许因为常年被灵泉水冲刷的关系,石头表面已被冲刷得十分圆润光滑。
所以如今这山石表面如铜镜般黝黑发光,仔细看还能照见人形。难怪刚才众小儿都争相要到这块山石前照照,原来这是一块石镜。
婆留倒也没有退缩,径直朝石镜走去。“哼,照就照!”
以那个小男孩儿为首的众小儿紧紧跟在婆留身后,继续起哄得叫嚷道。“现原形!现原形!马上现原形!”
婆留不以为意,走到石镜前,稳稳站定,此刻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聚集在了石镜上。
忽然晴空上劈来一道闪电,周围变得骤暗,但很快又恢复了明亮。
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就在这忽暗忽明之间出现了:只见石镜中出现了一个气虚轩昂的男子,那人头带冕旒,身批红蟒纹披风,威风八面,全身笼罩在一道璀璨的金光中,熠熠生辉。
这一幕让众小儿都看呆了,带头的小男孩儿更是惊得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大声惊呼;“大将军显灵了,大将军显灵了!”
众小儿也纷纷说,“现原形了!真的现原形了!”
当事人婆留也被这石镜里的景象惊到了,但眼珠子矫捷一转,顺水推舟就心生一计。
他回过头扫视了一下背后的众小儿。众小儿吓得立即都往后退了半步。
于是婆留面不改色的对他们说:
“没错,这镜中的将军就是我!
之所以是现在这副小孩子的模样,是因为怕被敌人发现,而喝了让身体变小的汤药。
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石头镜子里被你们看到了原形!
既然被你们发现了,我也就不再隐瞒了。
所以你们见到本将军还不下拜?”
跌坐在地上的小男孩儿恍然大悟,“难怪你看上去岁数比我小,胃口却那么大;而且力气也大,刚才我根本推不动你!原来你真的比我,我们大,大那么多,真的是神仙!神仙将军啊!”
原本还半信半疑的众小儿,听他这么一说,全然信以为真。一个接一个的跟着那小男孩儿一同跪拜婆留。
婆留狡黠一笑,好不得意,“这些人还真好骗,自己随便编的,居然都信了。”
心想这灵泉寺的传说果然是真的,刚才在寺里许愿要成为大将军,下山才喝了几口灵泉水,这愿望就立马实现了!
“好了好了,你们都起来吧!本将军喜欢低调。今天的事情,你们都不许外传!以防被敌人知道!”婆留小手一挥,让众小儿起身。
“是,将军,我们一定遵守命令!”
那带头的小男孩儿抱着拳,一脸认真地说,“报告将军,我叫凌秋离,家住山那边的富春县。刚才不识将军真面目,多有得罪了,是我的不对!希望将军可以原谅我,让我以后追随大将军。”
“对啊!大将军,以后让我们跟着你吧!跟着你吧!”其他的孩子也都异口同声地说。
婆留心中窃喜,正愁没人跟自己玩呢,“好说好说,以后你们都跟着将军我了。”
众小儿像得到了巨大的褒奖一般,齐声欢呼!
婆留这才想起郝婆还在等他,急忙关照众小儿:“将军我叫婆留,现寄住在临安县,但村里人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现在我要赶紧回家了,不然身份就要败露了。今天就到这吧。”
”那,那我们何时才能再与将军相会呢?“秋离急忙问。
婆留想了想,父亲钱宽这次应该出去三天才会回来,”那就明日吧,明日我们就约在这块石镜前再会!哦,对了!记住千万不要对别人透露我的真实身份哦!”
众小儿纷纷点头,目送”将军”离去才敢动弹。
婆留匆忙回到郝婆身边,给郝婆递上自己打来的灵泉水。
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郝婆问:“你这孩子怎么去了那么久?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婆留眼神闪烁:“没有,没有,在灵泉边排队打水的人可多了。等了好久才轮到我呢。”
郝婆半信半疑地继续追问:“真的吗?可是似乎刚刚依稀听到灵泉那边有孩童的叫声呢?”
婆留辩解道:“哦,刚刚在灵泉边遇到了几个小孩子。哦,里面就有前面在素面馆碰到的那个小男孩,就和他们玩水,玩了一会儿。”
“我就说嘛,去了那么久,就知道你又贪玩儿了。”郝婆听了婆留的解释也就不再细问,带着婆留下山回家了。
而婆留的心已经飞到了明天的石镜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