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叔牵着一部骡车从小树林中走出,婆留刚想和他解释,金老九为何把卸货的重任从刀疤叔那,移交给了自己,就被刀疤叔打断了。
“行了!我没有兴趣知道这些。现在我带你们去港口卸货,你把路给认清楚了,我不会再带你走第二次。还有让你底下的人把嘴闭紧了。”刀疤叔依旧面无表情,冷冷得说。
刀疤叔一路默不作声得驾着骡车,把婆留他们带到了金莲港,那里已经有一艘黑色的小船泊在岸边在等着他们了。
刀疤叔没有着急上船卸货,而是在四周小心翼翼得打探了一番,才让婆留他们下车。
刀疤叔开口说,“以后你和手下的人都机灵点,每次卸货前,先注意下附近有没有官府的埋伏。”刀疤叔把车停在岸边,指了指那艘小船,对婆留说,“你带你的人去船上卸货吧。”
“这船上好像一个船夫都没有啊?”婆留跳到船上四处看了看。
“开船的和我们卸货的,本来就是是两路人。大家干这行,谁也见不得光,互相不打照面才是最好。一会儿等你们卸完货,自然会有人把这船开走的。你先操心好你自己手里的事情吧。今天的货比往日多不少,抓紧干吧。别废话了。”刀疤叔催促。
婆留便不再多言,赶紧带着秋离把船上一担担的盐运到了骡车上。
刀疤叔随即驾着骡车,带着婆留他们沿着一条山间小道,一路飞驰到了蛟潭附近。
其他的兄弟们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们了。到了这里,山路日趋险峻,骡车已经无法继续行驶了。大家伙纷纷拿起扁担,挑起了车上的私盐开始行走。
婆留带头挑起扁担,领着众兄弟穿山洞过树林,游刃有余的穿梭在后山间。
这帮兄弟虽然大多是第一次来挑私盐,毕竟是从小被婆留操练过的,个个都身强体壮,况且又熟悉周围的地形。不多久就完成了第一趟活,顺利把盐挑到了山脚下。
这条路线一趟下来,比原先缩短了近一半的时间。
一天可以多跑好几趟,所以这些兄弟们的收入也比婆留当初增加了不少。
没过多久,私盐这行丰厚的利润,传到了上回没敢入伙的兄弟们的耳朵里,他们也纷纷回来投奔婆留。
因此婆留手下的这支队伍愈发壮大。逐渐发展成了临安当地最厉害的一支私盐队伍。
可是好景不长,到了第二年六七月,南方接连暴雨,好多地方发了洪水,一些亭户家的盐池都被水淹了。金老九手下好几个亭户也没能幸免于难,一时半会儿都拿不出货来。
但也正是因为这场暴雨,市场上的官盐变得奇货可居,不仅价格一天一涨,而且由于数量有限,还要先紧着那些官宦人家购买。
一些原先对私盐持谨慎态度的普通百姓,也逐渐开始尝试着悄悄购买黑市里不限购,价格还稍低一些的私盐。这一阵,私盐市场也好不热闹。
面对如此大好的机会,金老九自然是想乘机大捞一笔。无奈手底下私盐库存不多,又收不到新盐。
但金老九岂是安于现状之人,实际上随着婆留召集来的人越来越多,队伍越来越强大,金老九早就盘算着要把贩私盐的版图扩张到中原各地。
趁着这几日雨停,金老九不知从哪又搞来了一车兵器,发于婆留他们。他希望婆留带着底下的兄弟们坐船去更远的地方收购私盐。
婆留心里想着毕竟是要爬山涉水去别人的地盘分肉,这可比如今在自己熟悉的后山一代挑私盐,风险大多了。但是最近周边一带持续暴雨,这私盐的活要是停了,他自己倒也罢了。手下的那帮要养家糊口的兄弟可就跟着断了生计。
既然这回金老九给得报酬不少,婆留还是决定带着兄弟们铤而走险的跑一趟试试。
当时各地的私盐贩子都有各自割据的地盘,好在婆留他们本就会些拳脚功夫,又有金老九发的兵器傍身。再加上他们自知这毕竟是挖别人财路的事情,所以每次都没敢从外地运太多的盐回来。
刚开始他们去各地进货并没有引起太多当地势力的注意,即便偶尔受到地方势力的阻挠,一般的小鱼小虾,他们三两下功夫也就摆平了,一切看似还算顺利。因此金老九这私盐的买卖非但没有因为暴雨而中断,反而赚得比之前更多了。
于是金老九的胃口也变得越来越凶,他开出了三倍的工钱,想让婆留带着兄弟去曹州进货。因为那里的私盐据说是全国最便宜的。但这次婆留却没有听从金老九的吩咐。
婆留听闻江湖传说曹州那里的私盐之所以便宜,是因为一直被一个姓黄的大私盐贩子所独占的缘故。据说这个姓黄的老大为人凶狠,残暴,之前想从他手下偷分得一杯羹的人,大多死的死,伤的伤。人称黄二爷。
婆留觉得眼下自己和兄弟们在其他地方帮金老九运私盐,虽不是最便宜的,但金老九倒手加几成在黑市里卖出去,按说已经赚得不少了。金老九该满足了,实在没有必要再涉险去曹州那鬼地方。
金老九并非不知曹州是块难啃的骨头,可眼下得了婆留这枚虎将,所以对曹州这块觊觎良久的险地,他觉得是时候该去啃一啃了。
这日他又再次苦口婆心得来劝说婆留。
“我说婆留老弟啊,这曹州你就真的不想去闯一闯?这趟曹州你要是给我拿下了,以后在这私盐界,你婆留可就成了呼风唤雨得人物了。”
婆留依旧默不作声,眉头紧锁。
“要不这样,除了上回说肯跑趟曹州的话,我给兄弟们三倍的工钱。如果你婆留能带头帮我拉起这支队伍,我给你这个带头大哥再额外加两成工钱,如何?这个是我能给的最高价格了,你可千万别说出去了。”金老九自信满满的继续说道。
婆留苦笑着摇了摇头,
“和您说了多少回了?您怎么就不明白呢?这个真的不是钱的事情。
去这曹州,能不能运得回盐还不好说。光是这去的一路,哪一条路不是那姓黄的人占着的了?条条路都是恶鬼当道,这是要送命的。”
“啊呀,干咱们这行本身就刀口上赚钱的。而且哪有人放着钱不赚的呀,你不想赚,你手下的那些兄弟还想多赚一些呢,你就让兄弟们跑一趟试试吧。”
“虽然咱们是刀口上赚钱,可我也不想我的兄弟们平白遭此风险,明明知道是虎穴还要硬闯!所以求您别再说了!您再这么老是打我兄弟的主意,别的地方的盐我也不给你去拉了!”婆留站起身,欲拂袖而去。
金老九赶紧拉住了他,“好好好,老九哥我不说了不说了,今天咱们不提这事了。来来来,喝酒喝酒,以后大哥我还要多多仰仗婆留你呢。”金老九用眼神示意婆留举起酒杯。
婆留虽然心中略有不快,但还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给了金老九几分薄面。他敷衍得举起酒杯抿了一口。心想总算还是劝住了金老九。
可金老九这个老江湖岂是这三言两语就能劝住的。
婆留不知道,一连串灾祸正逐渐向他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