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外有一槅窗,与屋内能瞧见姜锦安的那扇窗子相对,从这扇窗子望下去能看见皇城相府,高楼威仪。
谢凛垂眸望下去却看到了不知何时走到了窗下的姜锦安。
小丫头瘪着嘴,耳朵尖红彤彤的,一个人气哄哄的走在前面。
她走了一会儿却突然停住脚步,鬼使神差的抬起了头,然后猝不及防的撞入谢凛深邃如墨的漆黑瞳孔。
四目相对,有风拂过,发丝轻柔荡起。檐角有积雪未化,散出的光芒有些刺眼,姜锦安揉了揉眼,再抬起头时,槅窗旁的人却不见了踪影,仿佛庄周梦蝶一般。
积雪在日头下开始渐渐融化,水珠落下,洇湿了轻寒。
念柳凑到姜锦安身边,拽了拽她的袖口,“我的好姑娘啊……莫要再气了……”
姜锦安却愣愣的抬起手指向谢凛曾待过的窗口,“你瞧见没?那方才有一个人的……”
有一个生的很好看的人……
念柳顺着姜锦安指的方向看过去,有些不明所以:“姑娘您看花眼了吧,哪里有人啊?”
姜锦安默然。
明明刚刚他还在的,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而且那人她看着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自己是在哪里见过他吗?
主仆二人走后,街角的隐秘角落里谢凛看着姜锦安远去的背影抿起了唇。
拂葶院。
念柳天不亮就起了来了,昨夜二哥儿身边儿的小厮来报了信,说两位哥儿都随着侯爷去了西郊大营点兵,连大娘子都收拾了行装,看样子是要随侯爷一起去。
“屋里姑娘还睡着呢?”念柳问念梅。
念梅和念柳同是姜锦安的大丫鬟,念柳是孤儿,无父无母,五岁时就被人牙子卖到了定远侯府,六岁就跟在姜锦安身边了。
念梅则是大娘子院里柳嬷嬷的女儿,八岁时被指到了姜锦安身边。
“睡着呢。”念梅撂下手里绣了一半的帕子,询问道:“咱们真的不用告诉姑娘一声么?再不叫姑娘起来,侯爷他们就要出城门了……”
念柳左右为难:“我自然是想告诉姑娘的,可大娘子嘱咐了不让告诉姑娘,明日就是姑娘生辰了……大娘子是不想让姑娘伤心……”
“话虽如此,但侯爷他们一去就不知道何时回京了,姑娘当去送送侯爷他们的!”
念柳挣扎片刻,终于做了决定:“你说得对!我这就去叫姑娘起床,侯爷他们此刻应当还没到城门,姑娘此时去还来得及!”
念柳到了姜锦安的屋子的时候,姜锦安已经穿戴整齐坐在窗前了。
天还没亮,屋里点着蜡烛,烛火摇摇曳曳,白净的小脸上忽明忽暗,使人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念柳张大了嘴:“姑娘……您是醒着的?那您知道侯爷他们走了吗……?”
姜锦安这才抬起脸来,她淡淡地点了点头,从镜前的檀木小盒里挖出一小块口脂来,对着镜子把口脂一点点的涂在了唇瓣上。
做完这些后姜锦安微微阖了眼,她张了张口却发现嗓子里堵的厉害,吐出的字音沙哑干涩:“马车套好了?”
念柳点了点头。
“走吧。”
姜锦安面无表情的走出拂葶院,念梅自外院迎上了姜锦安和念柳,瞧姜锦安面色阴沉的厉害,便噤了声跟在二人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