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我这记性!”翠微浅笑盈盈的引着姜锦安往里走,“这墨香斋啊头半个月就收拾出来了,就等着三姑娘进来呢!姑娘这边儿请……”
“头半个月就收拾出来了?”
真正敲定林榭做自己的夫子不过是头几日的事儿,他为何早早的就让人给自己收拾了一个墨香斋出来?
莫不是早就盼着自己这个学生来?
姜锦安提起裙摆,思量了思量,仍抬起左脚迈过了门槛。
她可不想多个夫子拘着自己!
翠微引着姜锦安穿过回廊,绕过厅堂终于来到了那头半个月就收拾出来的墨香斋前,她推门而入,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海棠香气,姜锦安心下一惊,这香气是她最喜欢的,林榭竟连这个都想到了?
“你家主子倒是有心。”姜锦安似笑非笑,她朝里屋走去,纤长嫩白的指尖轻轻划过那满墙的典籍诗文,她轻扣书柜,从那占据了几乎整个墨香斋的千卷藏书中,随意抽出一本来。
“你家主子不会还想教我读书吧?”她扬了扬手中的书籍,一张微微泛黄的方形油纸却飘了出来。
姜锦安好奇的捡起那油纸,却是一个没忍住“噗呲”笑出声了来,“你家主子还吃糖不成?”
那张油纸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正是攒花巷那家陈记糖铺里卖了十几年的桂花方糖外包的那层油纸,她打趣道:“原以为你家主子是个冷面的判官,竟没想到还是个奶孩子的脾气,不仅爱吃糖,还有藏糖纸的癖好,瞧瞧这油纸齐整的,边上还泛了黄,想必早不知道藏了多少年了!”
翠微是个人精,她接过那张糖纸,连忙替谢凛找场子,“三姑娘说的在理,我家主子啊就是面冷心热,不过这张糖纸……想必是小厮打扫时不慎留下的。”
翠微怕姜锦安不信,又补充了句,“我家主子平素不喜甜食,像这方糖什么的,更是碰都不曾碰过。”
话音未落,谢凛就大步迈了进来,他面色阴沉沉的,眉宇间凝起了深深地沟壑,看向姜锦安的眼神也是淡淡的,似乎有些失望。
她甚是好笑的瞪回去,不就是听到了自己说他是奶孩子,干嘛搞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来!
“先习字。”
谢凛从桌面上拿起一只狼毫笔,冲着姜锦安抬了抬眼,“南边书架上有本《诗经》,你先抄着。”
姜锦安不情不愿的接过那只狼毫笔,去南边架子上翻《诗经》了。
念柳在她耳边嘟囔,“林大人瞧不起谁呢,《诗经》谁不会背似的,姑娘您可是倒背如流啊!咦?那姑娘为什么还要找书?”
“嘘!”姜锦安打她一下,“傻丫头小点声,不晓得你姑娘我最厌烦习字了?能耽搁一会儿是一会儿啊……”
正趁着姜锦安找书的功夫,谢凛冲着翠微摊开了手,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翠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谢凛是要她手里的那张糖纸,连忙恭恭敬敬的双手奉上。
谢凛接过糖纸后唇角似是勾起了些弧度,不过表情仍是淡淡的,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指腹轻轻摩挲着那张微微泛黄的糖纸,然后拿起被姜锦安随手放在案上摆着的那本《道德经》,翻到《逍遥游》那一篇,把糖纸又夹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