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你们此行有什么发现吗?”玄翊关上门,只见徐子卿坐在一旁,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听见玄翊发问,徐子卿回过神来,“当然有发现,还是个大发现。”
说起来,若果不是机缘巧合,他们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能从云景山庄中出来,毕竟那间地下密室确实太过古怪,很多地方用的都是上上乘的机关术,每一处的设计都恰到好处。
现在看来的话,单凭一个古禅,是绝不可能设计出这样一间复杂精细的密室的,可这么些年来,江湖上有名的机关师说来说去也不过那几位,毕竟机关术一说本就玄妙,能掌握的人实在太少了,况且他们都不像是会闲着没事耗费心血为一个云景山庄建造密室的人。
所以在整个云景山庄的背后,到底还隐藏了多少势力是他们所不知道的?
这些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徐子卿逐渐意识如今看起平静的江湖之下早已不知在什么时候就暗波涌动了,云景山庄的这件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能仅仅是个开始罢了。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玄翊,“对了,你对这个陈轻言有多少了解?我记得你之前好像跟七日城有过接触。”
玄翊闻言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七日城那么多暗生,她毕竟也只是其中之一,如若不是先前的南岭一行,估计江湖中还没人注意到她吧。关于七日城的资料,全都在盟主那,要不属下让人传信回去问问?”
“先不必了,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好奇罢了。”徐子卿挥了挥手。
玄翊点了点头,“方才京城传信来了。”
徐子卿闻言抬眸看向他。
“李太傅……”他犹豫了片刻,“被冠上谋害太子的罪名,关押到地牢里去了,根据现在的消息看,估计是出不来了。”
此话一出,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了片刻的死寂,连呼吸声都似乎听不见了。
半晌,徐子卿轻轻地冷笑了一声,“这个结局想必他自己早就想到了吧,这么多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到头来却还是这么个下场,也不怕教那朝堂之上的重臣们心寒了去。看来宋安世是真的坐不住了,就是不知道他身边那位什么时候离京了。”
“属下已经派人盯紧了,但凡有什么动静会第一时间通知的。”他颔首道,“只是主子,属下方才见陈姑娘手上的那方手帕……可是夫人绣给您的那张?”
徐子卿挑了挑眉,并没有否认。
那手帕是他离家之前徐母给他的,每次他出远门的时候她都会新绣一张,若不是另有打算,他有怎么会轻易将那手帕送人?
所谓的包扎伤口也不过是个借口罢了,一个七日城的暗生……有太多秘密,对他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他很有必要留一手以防万一。
只是……这世间真有那么古怪的女子,倒是让他开了眼界。
哪怕是被困在生死未知的密室之中,也不曾表露出任何害怕的情绪,反而是平静得让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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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壮汉在空荡荡的街道上踉踉跄跄地走着,零星的月色穿过云雾,洒在路边。
“嗝……”那醉汉打了个酒嗝,随意地往两边的店铺一瞥,顿时诧异地皱起了眉,“这,酒肆不是,嗝……关门了吗,怎么还,挂着红灯笼呢……”
他眯着眼打量了两眼,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看,来是真的醉了……”
陈轻言站在路边的阴影中,直到那人不见了踪影,这才走了出来。
她看了眼唯一一间还挂着红灯笼的酒肆,牌匾看上去已经很是破旧了,似乎主人家并没有打算翻新。
只听“吱呀”一声,挂在两边的红灯笼因她推门的动作轻轻打了个转,最终又晃晃悠悠地停下了。
屋内是漆黑一片。
“来了。”冷不丁地突然有一道苍老沙哑的声音从角落里响起,像是一条盘踞在阴暗中的蛇,让人下意识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陈轻言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转身掩上了门,冲角落微微鞠躬,“傅老,您怎么亲自来了?”
那人坐在完全被黑暗所吞噬的角落里,“那小子说你离开了七日城,我就来看看你,东西在三四那丫头那,她在等着你呢。”
陈轻言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心里一慌,,她沉默了片刻,没再继续耽误时间,而是朝这间店铺里的一处暗门走去。
门后是通往地窖的台阶,她的夜视能力非常好,这都是当初被迫训练出来的,所以尽管周围漆黑一片,陈轻言仍然走得非常平稳。
只是,原先本该放满了各种酒缸的地窖,现在却几乎都被清空了。
三四穿了一身黑裙,站在门口,看样子已经等候了有段时间了,烛火颤颤悠悠地晃动着。
“陈姑娘。”三四浅笑着唤道,“公子让奴婢还给姑娘送几样东西来了。”
“他人呢?”
“丰都郡那边好像出了点事情,公子前几日便过去了。”
陈轻言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那老者仍旧靠在角落里,像是在想些什么,也不出声,背脊佝偻着。
半晌终于听见了暗门后的动静,陈轻言走了上来。
她来到老者面前,“傅老,我走了。”
老者愣了一下,随即摆了摆手,“走便走就是了,怎么,还要我这个老瞎子送你不成?”
陈轻言的眼神有些复杂,这一走,又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面,傅老如今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平日里多走动几步都费劲。
“我忙完了便去见您。”
“下回记得带几壶好酒来,老夫好些时日没喝到酒了。”话虽是这么说,但是他们都很清楚,他早因为身体原因被大夫要求戒了酒。
陈轻言微微勾了勾嘴角:“好。”
老者听着她渐渐远去的脚步声,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你可得快点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了……”
有的时候,人的直觉总是出奇得准,准的让人有些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