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血的长刀顺着破洞伸进来,轻易划开了纸板。
一个脑袋迫不及待的钻了进来。
韦端看准时机,奋力将手中的茶壶朝着那颗脑袋砸了过去。
哗啦一声,那翠绿色的茶壶应声碎开,连带着壶中剩余的茶水撒到那人的头上。
后面有人还想进来,秦福将手中的茶杯一股脑的顺着破洞砸向门外。
来人被这些小小的黑影吓了一跳,连连跳开。
秦福再回头时,韦端已经从地上晕过去的那人手中拿过了长刀。
“把他拖进来!”这位韦帮少主,抓着地上那人的衣服往屋里扒拉。
秦福立刻抓着那人的衣领,把满头是血的那人拖进了雅室。
这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一副护卫打扮,看起来正值壮年。
门外又有两人顺着推门上的破洞钻进来了,他们举着长刀顺便把破洞划得更大了一些。
韦端在前面和他们对质,秦福则趁机看了一眼门外。
满地的家仆尸体,看来是没人能跑出去送信了。
他想着,学着电视剧里劫匪的样子,装模作样的掐住了那个昏迷了的中年人的喉咙“再过来!我就掐死他!”
那两个护卫对视一眼,毫不犹豫的就冲了上来。
也不知道是不在乎同伴被杀,还是看穿了秦福的虚张声势。
是的,鸡都没宰过的秦福,根本下不可能,徒手掐死一个昏迷的陌生人。
长刀劈砍在一起,竟然擦出了一丝花火。
不过秦福没空担心韦端了,因为另一个护卫已经冲到了他面前。
手无寸铁的秦福,下意识将手中的人推向迎面而来的护卫,自己则往韦端身边跑。
这时候哪里会想什么烂七八糟的好与不好,他只知道韦端手里多少还算有把武器可以抵挡一下。
“杀!”秦福快要跑到韦端身侧时,出其不意的朝着正在与韦端厮杀的护卫大呵一声。
那护卫虽然早已瞥见秦福,但还是被这声大喊惊了一下,手上一慢,立刻就落了下风。
趁机一刀劈退面前护卫的韦端,右手挥刀,左手扯着秦福的左衣袖。
气沉丹田,一把将秦福扯开,挥刀劈向后面追来的护卫。
那护卫被秦福遮挡了视线,只得慌乱得挡住这一刀,但脚下不稳仍然退出去了好几步。
就在那两个护卫调整好状态,想要重新冲上来时,一个古怪的哨声响起。
那两个护卫闻声顿住了脚步,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秦福心脏狂跳,站在他前面的韦端悄悄用左手按住了微微发颤的右手,他手中的长刀上已经磕出了两个缺口。
“贼人受死!”一个粗壮的声音适时从走廊里传来。
韦端听见这声音立刻放声大笑“哈哈哈哈,你们死定了!”
那两个护卫对视一眼,犹豫了片刻之后,整齐的转身,然后飞快的就钻出了破烂的推门。
哐当一声,长刀应声落地,韦端的右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他满头是汗的用左手按住右手不让它继续颤抖。
“你受伤了?”听韦端刚刚的语气,应该是他家的家仆搬来援兵了,秦福也就放松下来。
“快走!我不知那是谁!”韦端咬着牙站起身来,全然没有刚刚两刀逼退那两个护卫时的风姿了。
秦福立刻也反应了过来,他首先想要伸手去捡长刀。
“太重,不要了!”韦端却是一脚将那长刀踢到远处。
秦福也顾不得埋怨什么了,一手搀扶这他,两人就出了雅室。
走廊上被人撒了什么东西,烟尘四溢,看不清周围的情况。
韦端放开右手任它不停颤抖,顺着墙壁快步摸索到了隔壁的一件雅室中,秦福紧跟其后。
一推门,没人。
两人溜进雅室,秦福反手关上了推门,他正想去摸索那个门上的机关,韦端伸手拦住了他。
只见他看着秦福,面色严肃的摇了摇头,接着就指了指雅室的一个角落。
这个房间里,还摆着一套徐朝风格的高脚桌椅,油灯也没有点上,只能凭借那巨大的窗户外投入的星光和地面上微弱的灯火照明。
两人轻手轻脚的蹲到了那套高脚桌椅的阴影里。
韦端穿着绿色袍子蹲在里面,秦福穿的是黑色挡在外面。
因为那木推门的关系整个房间里,安静的吓人。
蹲在黑暗里,秦福小心翼翼的放轻了呼吸,脑子里还在担心被那李萧然劫持的宣宁,甚至也在想,希望小妹他们千万不要撞到门外那群人。
哗啦一声,木推门被人拉开了,一个人把脑袋探进了屋里。
秦福和韦端立刻低头闭眼,屏住呼吸。
没过多久,又是哗啦一声,推门被关上了。
秦福长出了一口气,身后的韦端则是立刻瘫坐在地上。
“呼呼~不错嘛,你真不是这里的小二?”大概是觉得自己已经躲过了一劫,手上的疼痛也减轻了,韦端大口喘着粗气问道。
听见韦端的声音似乎是没事,语气甚至还有些轻松,秦福也松了劲靠坐在墙边。
“我不是说了吗?我叫林汉广,不是小二。”
“那你为什么穿着小二的衣服?”
“这件事说来话长,你难道不知道城北林家?”秦福虽然不在意,但该说不说,林家在城东渔帮里应该还是有点名声的啊!
毕竟偶尔林家也和渔帮做做生意,互利互惠嘛!
难道韦帮不属于渔帮?
他可没忘记那家仆最后死前的威胁声。
“林家?”韦端有些诧异,明江姓林的也不算少,他总不可能随处碰见一个就往城北林家身上想。
“你是说林易川,林大总管?”韦端试探的问道
自从钱氏父子带着商队消失在朝明城往南的郡道之后,林家就没有商队护卫可用了。
当年林维镇派人跟着丘文想要去那河边查看,但折损一番之后还是没能到达。
那些旧的商队护卫也陆续死在护送林家众人东归的路上,无一存活。
当初所有人都以为林易川已死,墓碑都立起来了——就城西外的荒地里,碑面朝着朝明城的方向。
没人想到他们以为死掉的这个人,活着回来了,还重新建好了林家商队。
“嗯”
秦福知道,林维镇已经不管商队了,所以对于这些渔帮来说,林易川这个名字更有辨识度。
韦端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咕溜溜的转着圈。
“那你是?”
“我排第三,你要是不信就不用再说了。”
“信信信!”韦端连连点头,怎么能不信呢?
如果是真的那就赚了!如果有假,那也好说......
在黑暗里,韦端隐约辨认出秦福焦急的样子。
“林公子,不必担心,再过片刻,那些贼人自有空空阁的人处理。”他坐直了身子,从内侧捏着自己的手肘说道。
“好。”秦福按下冲出门去探查情况的念头,重新坐下。
“林公子平日可是深居简出?我韦端也算是渔帮中消息精通之人了。但对公子的名字却不甚熟悉啊。”
秦福不太想说话,他在担心着别处“嗯,平日不常出门。”
韦端暗道这人性子孤高,但一想起今日前来痛饮的原因,也之后耐着性子继续和秦福套着近乎。
“公子可是在担心什么?”
秦福深吸一口气“正是,不知这空空阁的人何时会到?”
韦端被这一反问立刻拍着脑袋站起身来。
“怎么了?”秦福见状立刻站了起来。
“林公子,我们只要看到大量的人出了空空阁,再等一会儿自会有人搜查此处。”韦端指着地榻外侧的木栏杆道
两人上了地榻,将脑袋探出栏杆,下面的人正如泉涌一样的跑出空空阁。
“看来,该来的人已经来了。”
韦端倚着栏杆,昏暗中,秦福没有看他眼底闪过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