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蒋任黑着脸来到马车旁。
“林老爷”
车帘立刻被拉开了,林维镇探出身子来
“我们现在改道城西,现在东门和南门都出不去了。”蒋任瞥了一样站在不远处的丁继安
林维镇下了马车疑惑道“大人,城西难道能出城?”
“林老爷,请恕我此时不便告知。”蒋任躬身道
林维镇不动声色的看向丁继安,后者看着地上微微摇头。
“那一切都听大人安排。”
“林老爷可以收拾一下要紧的东西,这马车可能出不了城。”说完蒋任便向着车队前头离开了。
林维镇没有急着上车,丁继安快步上前轻声道“我们的人刚刚听到他们说东门已经失守了。”
“去,让我们的人看着点最后过来的那几个百姓”林维镇说着重新上了马车
“是”
掀开车帘,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走城西?
难道是有地道?这城里还有这样的东西?
林维镇胡思乱想的坐了下来,马车也开始前进了。
“老爷,怎么回事?”刘忆雪抱着昏睡的秦福坐在最里面
“没事”林维镇坐了下来继续说道“就是等下咱们可能得下车了,也不知道你的身子骨受不受得了。”
“我没事,老爷你不用担心。”刘忆雪笑着一脸温柔的看了看怀里的秦福,江海瑶则抱着另一个女婴坐在旁边。
“啊!”城东街头,失去了郡兵管理秩序的难民们争先恐后的跑向城内,然后像没头苍蝇一样钻进各个街巷中。
“拦路者死!拦路者死!”一排司兵从西面快步走了过来,他们拿着长刀排着队形齐声朝迎面冲来的难民喊道
难民们看到明晃晃的长刀以及统一着装的司兵们立刻犹豫了起来,不敢再往前去。
“逃命啊!”
“羌戎来了!”
“郡兵杀人了!”
在难民们就要转身逃跑时,人群里突然响起了各种鼓噪声,人群后方似乎还有人在惨嚎。本就惊慌的难民们顿时失去了理智,朝着司兵们冲了过来。
“大人!”率队的百户满头是汗的看向身旁的廖都
廖都没有丝毫犹豫“杀”
“杀!”那百户立刻高声令道
“杀!”司兵们也跟着齐声应答
但是不等难民反应,几把闪着寒光的匕首立刻从难民群中飞出,最前排的几个司兵应声倒地。
“杀!”这次不再是应答而是怒吼,一时间这条原本繁华的大街上惨嚎一片。
“大人,这些难民里面似乎还有其他势力。”队伍后边,一名亲兵护着廖都说道
“不重要了,现在必须尽快确认城门的情况。”廖都摆摆手带着剩下的司兵跟了上去,匆匆忙忙间,没有人发现街边几具难民尸体下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泪流满面的死死盯着他们远去的脚步,就从那些尸体的缝隙中。
“大人,此处已经被完全烧毁了,我们总共发现十一具尸体,但是已经无法辨认了。”一名司兵从茶楼的废墟边走过来拱手道,在他身后不远处,一字排的摆着十一具烧焦的尸体。
“有什么线索吗?”刘山本能的想捂住鼻子,手伸到鼻子边才醒悟到周围都是自己的属下,于是只好尴尬的蹭了一下鼻尖。
“回大人,这些尸体都是死于刀伤,这不是走水,而是有人放火企图毁尸灭迹,那些人人数不少而且都是好手。”
“城南派人去了吗?”
“封百户带了五什人马已经去了。”
“咱们绕道府衙”刘山继续说道“收了,咱们走了。”
“这,司尉的命令......”
“费什么话,你小子最近胆子越来越大了哈!不就去接马守备的烂摊子吗?巡个街——不差这一会儿!”刘山抽了抽鼻子说道“城里这会儿不安全,司尉身边没人”
看着眼前这人还想再问,刘山挥了挥拳头“快去,再问小心老子揍你!”
“是”
“刘立成!你可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吗!”安愈闻面色阴沉的说道
“属下明白”刘立成跪拜道
“动用轻弩!”安愈闻站起身来“证据呢?箭头呢?尸体呢?你可知道调动一只轻弩兵有多显眼,如果真有人这么做瞒得住马守备,瞒得住我吗?”
“但城防司的暗子的确在城西折损了!”
“大人,城南急报!”一名亲卫直接推门小跑到安愈闻面前跪拜道“羌戎攻城!”
“什么!”二人闻言大惊
“前来求援的韩将军正在屋外”
“叫他进来”安愈闻扶起了刘立成,然后对他说道“此事稍待,先守住城墙再说”
“是”刘立成低声应诺,然后站到了安愈闻身侧
“大人!”一个身着轻甲的中年人小跑进来,随后跪拜道“大人,城南无兵可守,请大人速速援救啊!”
“你说什么!”安愈闻大喝道“马守备亲自镇守,本府也令余下的民兵悉数前往,怎么会无兵可守?”
“大人,负责安置民兵的陈副将带着麾下士卒和所有民兵不知去向啊!”韩副将跪伏在地上“将军请大人即刻准许骑兵出城,对方没有步卒!”
“大人三思,此乃诱敌的陷阱,万万不能出城!”刘立成快步来到安愈闻身前跪拜道
“大人,朝明城墙虽坚但也非不催啊!”韩副将高声道“如若放任,恐难久安。”
“大人!可由东门出兵探查,万不可......”刘立成的话还没有说完,又有一名亲卫闯了进来
“报!东门难民暴动,城东多出走水,城防司兵正在赶往,城门守军详情不明”
“哈哈哈,乱了,全乱了!”安愈闻气急反笑“你们说说,这重兵把守的东门突然也乱了,下一步,这敌人是不是就要进我这府衙了啊!”
“大人息怒”三人立刻跪伏道
“马义南在干什么!”安愈闻大喝道接着他走回书桌前“刘立成,你马上带上我这府衙里的守卫,去把城东给我守住了!”
“大人不可!”三人再次拜道
“听清楚了,如果再出差错,本府定要参你一本,罢了你这司尉之职!”
“是!”刘立成应诺道
“韩副将!你带上本府的令牌去提城南的骑兵,本府不管你们怎么做,南城门不能丢!”安愈闻从桌上拿起半块虎符丢给了韩副将
“是!”
两人立刻后,安愈闻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对亲卫道“去找马守备”
“可大人您......”
“去问问他,城南怎么回事,还有这城东不是他的心腹吗!不是精锐吗!这怎么说乱就乱了!”
“大人......”
“快去!”安愈闻嗖的一下站起身来拔出了一旁剑架上的长剑“若有贼人来此,吾自杀之!”
“是”
看着亲卫带人离开,安愈闻这才松下劲头,瘫坐回椅子上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啊~~~”
而此刻的马义南已经陷入了重重包围之中
“马将军,这次是大族长麾下率兵来攻,拿下朝明城易如反掌,你何必继续顽抗,不如反正,还是荣华富贵嘛”民兵和郡兵身后,一个黑衣人高声说道
“无胆鼠辈!你遮遮掩掩是无颜见祖宗吗!”马义南浑身是血,横举着长刀道
那黑衣人一把扯下自己的面巾露出一张略显苍老的脸庞。
“庞署令!”马义南自嘲的笑道“原以为你不过是偷着和那些氏族小国做些买卖,没想到~~你竟如此无耻!”
“尔等抚官,如何知道我等镇官的苦楚,只有迎来了大族长,我等才有出头之日!”庞署令大喝道,他身旁的几个黑衣人闻言连连点头
“尔等视朝廷科举为无物吗?自怨自艾,可笑至极。”马义南深吸了一口气。
“罢了,你等内郡子弟,我们说不通”庞署令叹了口气,摆手道“杀”
“朝廷大军不日便到!”马义南急声道“你等兵卒,也要跟他们背弃祖宗吗!”
众人闻言立刻犹豫了起来。
“马守备,朝廷大军?”一个身着轻甲的将领带着郡兵从远处走来“你我皆知,等朝廷的大军开拔,这朝明城怕是早就不姓沅了!”
马义南抬头一看,来人正是城南守将的副将——陈岁。
“陈岁!”马义南怒喝道“你敢叛国!”
“守备,没办法啊!与其在这边地每天看你们吃肉而我只能捡些汤水,默默无名的当个副将老死,不如干掉你们——自己来!”陈岁笑道
“狼子野心,你不得好死!”
“杀!”
在郡兵的威逼下,人数占优的叛军很容易就解决了马义南手下的民兵,毕竟他只是带人在这里等着城防司来接班,然后就要去东门了。
“就凭你们......休想......拿下兵营。”马义南横躺在尸体堆中,齐肩断掉的右臂伤口正在咕噜噜的流血。
陈岁蹲在他面前神色平静的说道“谁说我是去攻兵营的?”接着他俯下身子把刀尖顶在了马义南的胸口说道“我去拜见府君大人,嘿嘿。”
马义南眼睛猛睁然后恶狠狠的看向陈岁
“其实我挺感谢您当年的提拔之恩的,不过您太顽固了”说着陈岁对上了马义南的眼神“挡着我的路了,也不愿让——让。”他话音未落便猛的将刀送入了马义南的胸膛,然后一搅。
“陈将军,你,你杀了马将军!”庞署令看到断了气的马义南颤声道“这,这下我们可就没退路了!”
“呵呵”陈岁站起身来对着庞署令笑道“您以为,留他一命就有退路吗?”
“我们终究......”
庞署令的话还没说完,陈岁直接打断道“我会活得比您长”
“嗯?”仿佛没有听清陈岁的话一样,庞署令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哈哈哈”陈岁提着刀边走边叫道“只有我想得最清楚,所以我能活得最久!”接着他对着周围郡兵令道“走!去府衙!”
“咔叽!”
“这,这个——疯子~~”望着一众郡兵离开的背影,庞署令喃喃道,他身旁的民兵、郡兵和一众黑衣人们也是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