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今天这杯酒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灌下去!”一位左胳膊文着青龙的大汉呵斥道。因为太胖,这条青龙看起来像一张蛇皮麻袋。
白乐乐不知道酒里有什么,她不想就这么被人糟蹋了,但她暂时也不敢随便说出“不”字。毕竟桐爷威力太大了,要想今后继续在巷里雅混,最好别得罪他。
桐爷长的斯斯文文,清秀挺拔,看起来并不可怕,甚至是很帅。但是他旁边那几个大汉像是能生吞了自己,甚是吓人。她知道,自己必须保持清醒。她又不怕死,但不能被侮辱,
“不,我不喝!”
“你今天坏了桐爷好事,桐爷赏脸让你喝杯酒算是给你台阶下,你不喝,不怕我剐了你全家?”又一个右胳膊文着白虎的大汉说。大汉也很粗壮,老虎看起来像北极熊。
剐了我全家?那太好了!白乐乐甚至有点高兴。
就这点儿本事?那有什么可怕的!
“快剐吧,我外公无故消失,爸爸四处云游,妈妈驾鹤西去,你们能找到的就是我后妈和我同父异母的弟弟,快剐了他们,家庭住址你们要不要。”白乐乐不屑道。
这话一说出来,桐爷也诧异了一下。一直沉默的他抬头正视了白乐乐一眼。
不得不说,不看,没发现,这姑娘太好看了。她的好看主要不在皮相,而在浑然天成的秀气。就全是夜店统一的恶俗的女仆装,也没挡住她一身书卷感。
桐爷当然不知道,眼前这个堕入风尘的白乐乐身体里淌着著名女书法家的血,自己也曾经苦练书法,饱读诗书。
“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禊事也。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
“连永字都写不好,还谈什么成为书法大家?”
看着白乐乐在宣纸上临摹的王羲之的《兰亭集序》,外公手拿戒尺,指着永字训斥道。
“外公,我才二年级,我的书法可是我们小学四年级以下组第一名!您是不是太挑剔了呀!”
白乐乐向外公撒娇的说。
外公瞪着乐乐教育道:“这毛笔字写的是字,修的是心,你和你的笔要成为一体……”
没等外公说完,白乐乐便跟着外公絮叨:“你就是笔,笔就是你,你知道笔的走势,笔知道你的思绪,要达到人笔合一的境界,还需要多加练习。”
外公气的瞪大了眼睛,戒尺在桌上哒哒敲了几下说:“都怪我惯坏了你,你知不知道你妈妈……”
“知道知道”白乐乐不耐烦的说道。
“知道知道知道,我妈妈七岁加入市书法协会,十二岁开了自己的书法展,二十岁出版了自己的字帖,望春江上修桥,用的还是我妈写的望春桥三个字。”
“外公,这些话你都跟我说了几百遍了,我知道我不如我妈妈厉害,可是,我连她是谁都不知道,一张照片都没见过,她再厉害和我也没关系,我很努力了,但我成不了她!您再逼我写字,我就要从望春桥跳到望春江里去了。”
白乐乐翻了个白眼趴到了桌上。
这些话她憋在肚子里很久了。她从小和外公生活在一起,外公对她的要求很严格,最近尤甚,外公就好像要一下子把她培养成白羲之或者白永一样,可是不论她怎么努力,也达不到外公的标准,外公又常拿她和她素未谋面的妈妈作对比,白乐乐越来越讨厌练字。
“你”
一个你字后,外公顿了很久说:“你真的不喜欢练字了?”
“外公,如果您让我说实话,我真的不喜欢练字,以前喜欢是因为您说我写字的样子像妈妈,可是我根本达不到妈妈的水平,而且我的字写的再好,妈妈也不会回来,那我写字有什么用呢?我……我真的不想写毛笔字了!”
白乐乐说完,外公手虚弱的松开,戒尺掉到了地上,啪的响了一声。外公转身走出了书房。他平时腰背端的笔直,此刻的背影,却有些弯曲。像一只皮球泄气。
白乐乐知道自己的话让外公伤心了,毕竟他曾经那么以自己的女儿为傲,现在又极度渴望把外孙女培养成女儿的模样,可是,白乐乐觉得,妈妈是妈妈,她自己是她自己,她们不可能一样啊。
晚饭是保姆阿姨和白乐乐一起吃的,任白乐乐怎么敲门,外公也不吭声。外公虽然脾气不好,但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这样对白乐乐。白乐乐有些不知所措。
白乐乐问保姆阿姨怎么办,阿姨摸摸她的头说:“你要理解你外公,他是替你着急,你再不好好练字,恐怕,就来不及了!”
“可是我才二年级啊,我还可以练习很久很久,怎么会来不及呢!就算我书法不会有成就,我能背很多古文诗词,外公不是也喜欢教我背古诗文吗,我可以成为作家啊!”
白乐乐不解道。
“嗨,恐怕是真来不及了……”保姆阿姨叹了口气,对白乐乐说。
吃完饭白乐乐去找外公,可是外公不开门,也不吭声,白乐乐能听到屋里有很重的呼吸声。看来外公咳嗽的老毛病,又犯了。
桐爷用指尖点着白乐乐的下巴,像是端详刚拍卖回来的文武,好奇又怕弄脏了。
他就这么看着,白乐乐也眼含笑意的看着他。
不是不解风情的处子羞涩。
一指微量触碰到他领口,白乐乐还是笑吟吟的模样:“爷,掉了根头发。”
明明摆摆的撩骚,过去多少女人这样,桐爷都看着恶心,他对女人没多少兴趣,很多时候是为了满几个心腹手下调戏女人的欲望而坐在那里看着,说白了他不是什么好人,但对欺负女人的坏事也没什么爱好。
白乐乐用指尖捻着桐爷掉落的头发,求饶的说:“爷,放过我吧,我还小,我才刚满十八岁,我不会喝酒啊。”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哪里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