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楼坐落在城南金沙湾。金沙湾黄沙百顷,形似月牙朝向东海,浪潮嬉水曳过万匹练,大风激波卷起千堆雪。“槛外金沙玉蕊繁,谁开眼界任澜翻”是对明月楼的最好写照。
明月楼是太阳城最高的楼宇,退潮时可以看到露出海面地平线的太阳宫宫顶。明月楼占尽天时地利,气势恢宏,足见当年的权势不可一世。楼主项翌为曾经的权力痴迷陶醉,为重掌失去的权力而废寝忘食。
旭日东升,恰遇潮落,项翌一行登上楼顶远眺太阳岛,只见太阳金光四射,天边彩霞如染,波澜红艳胜火,太阳宫宫顶金碧辉煌。
“爷爷你看,太阳宫好美啊!我第一次在自家楼顶看到太阳宫。李护法算得真准,明月楼真要时来运转了。”项瑞祥指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兴奋地说。
项翌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春风满面,对身边的蓝发法师李洪说:“李护法真乃神机妙算呐!只有日出遇潮退,才可见此美景。明月楼已整整二十年没有看到这般奇观了。”
李洪郑重其事地说:“项楼主,这都是明月楼的福分,是天数。风水轮流转,天遂人愿。我的‘天目’已看穿时空,本次选举城主宝座非项楼主莫属。”
项翌显得很急切,说:“李护法,重登城主之位老夫等得太久了。刘宗恒没被毒死,近来舆论对老夫很不利。您的‘天目’真会如此神奇吗?”
李洪一本正经地说:“项楼主,‘开天目’要练到‘全/能/神功’的第三层。人的潜能无限,每个人的额前都有一面镜子,与生俱来,没‘开天目’的人是扣着的,浑浑沌沌。开了‘天目’,这面镜子就会翻过来,明察秋毫,能看穿过去未来,远胜于太阳岛上的如意魔镜。”
项翌神采飞扬地说:“‘全/能/神功’太神奇了,老夫有全能教的李护法和陈使者两位师父相助,何愁大业不成啊!”
陈使者陈静姑补充说:“‘全/能/神功’的神奇何止于此呢!‘全/能/神功’是师父‘转世如来’为拯救芸芸众生而开辟的一条终南捷径,是一部登天的天梯。人的生命最初来源于天国世界,因为有了私心,做了坏事,才一层一层地往下掉,最后就掉到天国的垃圾桶——人间。只有通过修炼‘全/能/神功’,最终功德圆满,度人回天国世界,无病无灾,无忧无虑,永享大自在。”
项翌迎着朝阳,红光满面,说:“好!‘全/能/神功’真好!明月楼有这么多的贵教弟兄相助,定能水到渠成。那方圆被黄粱指认,有口难辩,肯定与桃源居闹翻了,我们等着看好戏。李护法、陈使者,贵教的弟兄要在初五的圣女登岛仪式上包围‘问天埠’,不知这些弟兄集结好了没有?”
李洪说:“集结好了,一共一百八十人,昨晚按部就班进了太阳城,分住在九家旅店里,很隐蔽的,到时让刘宗恒措手不及。”
“爷爷快看,金沙滩上聚集了很多人,还敲锣打鼓举着旗子,不知要干什么?”项瑞祥眼尖,好奇地说。
“楼主,不好了!”一个侍卫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上楼顶,慌慌张张地说:“刘宗恒的支持者聚集在楼前,诉您三条罪行。”
项翌扫兴地说:“不必如此紧张,什么罪行?”
侍卫吞吞吐吐地说:“小的说不来。”
“我们下去看看。”项翌一行匆匆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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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翌等人来到大门口,门前的沙滩上乱哄哄挤满了人,人群中竖着一面红色大旗,上有“明月楼无德,桃源居必胜!”最前排的人拉着一条很长的横幅,写着“项翌三罪:一罪勾结恶人方圆毒害刘城主;二罪勾结邪教全能教围堵桃源居;三罪勾结‘玉面飞狐’闹鬼扰乱太阳城。”
项翌见状大惊失色,说:“刘宗恒老狐狸好厉害!这步棋老夫又输了。”
李洪显得很镇静,说:“项楼主不要悲观,人算不如天算,桃源居占了先机,易生骄气,而骄兵必败。”
项翌板着脸看了看陈静姑,盯着李洪说:“李护法、陈使者,是谁叫贵教的弟兄围堵桃源居的?这不是暴露自己,痛失奇招吗?”
李洪和陈静姑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所以。
“楼主,听这些游行的人说,全能教弟兄围堵桃源居是为了救黄粱。”身边的一个门卫说。
项翌脸色阴沉,说:“李护法,贵教的弟兄自作主张,坏了老夫的大事了!”
李洪一本正经地说:“敝教追求‘真、善、忍’,兄弟的命重于自己的命,救黄粱于危难之际乃情理之中,敝教弟子间的真情善心可见一斑。奇招未失,现将错就错继续围堵桃源居,使敝教众弟子对桃源居同仇敌忾,定能助项楼主功成圆满。此招连凤凰山庄也无可奈何,请项楼主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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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凤回到桃源居,看到很多头缠蓝巾的全能教信徒,双手合掌低首垂眉,整整齐齐地盘腿静坐于大门口,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问天”的龙朋友和马朋友就被阻挡在门外。大门前的广场上还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起来!滚!别挡住本小姐的路。”林凤连踢几脚后排的一位全能教信徒。该信徒置若罔闻,也不怕痛,似乎没有知觉。
“你们找死!”林凤愤怒地拔剑……
“小凤妹妹,不可鲁莽。”大门打开,刘金香出现在门口,身后跟出的两个卫士押着黄粱。
林凤气恼地说:“大嫂子,这些人装疯作傻,不给点颜色看看不知好歹!”
刘金香向林凤摇摇手,示意林凤不要说,然后高声对全能教众信徒说;“各位与黄粱同门情深义重,其情可悯。桃源居有好生之德,黄粱非主谋,对其网开一面,请各位带他回去吧!”
“师兄万岁!”众信徒蜂拥而上,簇拥着黄粱离开桃源居。
刘金香对龙朋友和马朋友说;“两位朋友,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请进!”
马朋友看着离去的众信徒,说:“明月楼又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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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楼前,游行的人群敲锣打鼓,高喊口号,项翌正为如何驱散游行人群而绞尽脑汁。三条“勾结”之罪并非空穴来风,如果让太阳城人信了,不要说丢选票,说不定要丢老命。
项翌愁眉紧锁,说:“桃源居发动支持者游行,混淆视听,谁有妙招破解?”
大家看着激昂的游行人群,沉默无语,但此时沙滩上的游行队伍开始移动,有条不紊地走上滨海大道,高举旗子和横幅,高喊口号敲锣打鼓沿滨海大道向北而去。
项瑞祥看着远去的队伍,奇怪地说:“爷爷,我发现桃源居的总管刘松海好像混在其中。就这样走了,会不会有诈?”
项翌说:“走了就好,一群乌合之众,能有什么诈?”
“项楼主,我看没这么简单。”陈志中从门内走出,看着远去的游行队伍说。
项翌说:“陈公子来得正好,看出什么端倪来?”
陈志中说:“兵法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游行为攻心,惑民心,扰民意,游遍太阳城,兵不血刃啊!”
项翌半信半疑,说:“有这么严重吗?”
一侍卫匆匆而来报告说:“楼主,刘金香把黄粱放了,全能教弟子都撤离桃源居了。小的回来看到游行队伍向城中心游去。”
项翌惊出一身冷汗,摸了摸了额头,说:“刘金香这丫头好刁猾,轻松破了桃源居之围。陈公子,老夫正想问计于你,请进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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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居“桃源阁”里,刘金香、林贵福、龙朋友、马朋友等按主宾身份依序而坐。
刘金香说:“龙朋友、马朋友,两位可能已经知道了,我爹中了明月楼的损招,身中奇毒,至今昏迷不醒,桃源居的事务暂由妾身代理,只要是桃源居该做的事,照做不误。明天的‘问天权’竞拍大会将如期举行,请两位放心。”
龙朋友说:“林少夫人,桃源居和明月楼之间的私事,我不便过问,不知令尊的伤势可有好转?”
刘金香说:“谢谢龙朋友关心!我爹已脱离生命危险,伤势稳定,已无大碍。”
马朋友说:“林少夫人,听说被盗银票追回了。今天是初三,是最后一天了,我是来取银票的。”他的话单刀直入。
刘金香面露难色,说:“两位朋友,很遗憾,被盗银票只追回一份。昨夜,桃源居接到神秘的飞刀传书,说方圆住的万客隆旅店藏有盗贼,司马空空携赃银在八戒赌坊洗钱。结果果然发现司马空空携有百万赃银,在方圆的房间里找到一只箱子,箱内装着方圆的同伙黄粱。现在找回的一百万银票,不知是你们哪位的。”
龙朋友说:“那只空箱子是‘飞龙轩’的还是‘天马阁’的?”
刘金香说:“是‘飞龙轩’的。”
龙朋友说:“那么这一百万两银票就是‘飞龙轩’的,应由我取走。”
马朋友一摆手,说:“这一百万两银票是‘天马阁’的,应由我取走。空箱子是你们‘飞龙轩’的,你要取就把空箱子取走吧!”
龙朋友瞪着马朋友,说:“哪有这样的道理?方圆和司马空空把箱子放在旅店里,把赃银拿到八戒赌坊洗钱,合情合理,这一百万两银票当然是‘飞龙轩’的。”
马朋友冷笑说:“方圆和司马空空各自偷了一箱银票,方圆把赃银挥霍一空,所以只留一只空箱子。司马空空携百万赃银到赌坊洗钱,但不能在大庭广众下带着‘天马阁’的箱子,所以毁弃了箱子。可见,找到的空箱子是你的,银票是我的。”
龙朋友说:“至今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方圆和司马空空分头作案。那个飞刀传书的神秘人,可能就是偷盗‘天马阁’的盗贼,他为了开脱自己,嫁祸于方圆和司马空空。听说司马空空被抓进了桃源居,可以当面问问到底偷了几处。”
刘金香叹说:“可惜司马空空畏罪自杀,在抢救中。那个飞刀传书的神秘人很可疑,不知是敌是友。两位朋友说的都有一定道理,很难确定这一百万银票是谁的。两位朋友不用争了,妾身说过,桃源居会对两位朋友负责。如果今天日落前还没找回另外一百万两,桃源居将倾太阳城之力,东拼西凑也要凑齐这一百万两垫付。”
龙朋友说:“由林少夫人作保,我很放心,但时间只剩一天了,不知如何对‘问天’银票做佛事?”
马朋友说:“这不用我们操心吧?”
刘金香说:“请两位放心,桃源居会想办法请来龙山观音寺的高僧智深大师,集中放在桃源居做佛事,两位朋友明早携‘问天圣女’来取就行了。”
马朋友说:“这就好,告辞。”说罢大步走了。
龙朋友抱拳说:“林少夫人,打搅了。”
刘金香利落地说:“送客。”
林贵福起身跟着马朋友和龙朋友出去。
此时,林凤、花小云、郑九爷从后堂走出来入座。
刘金香说:“花堂主、郑九爷、小凤妹妹,刚才的谈话你们都听到了。你们认为这已找回的一百两银票是谁的?”
花小云说:“应该是‘天马阁’的,我认为马朋友的理由充分些。”
林凤说:“大嫂子,我认为应该是‘飞龙轩’的。首先,方圆和司马空空不是真正的盗贼,万客隆旅店里的空箱子和八戒赌坊里的百万赃银和他们无关。其次,那飞刀传书的神秘人才是真正的盗贼,他飞刀传书的目的无非是想嫁祸于方圆和司马空空。第三,把其中一箱的箱子和银票分开分别栽赃,一石二鸟,更合情理。最后,空箱子里装着全能教的痴迷者黄粱,而全能教和明月楼有勾结,真正的盗贼可能就是明月楼,那飞刀传书的神秘人就是明月楼的人。在太阳城,只有明月楼才有作案动机和实力。”
郑九爷上身前倾,满脸堆笑,连声说:“林小姐高见,高见!”
刘金香说:“黄粱守卫‘飞龙轩’,可能心智受控监守自盗,但‘天马阁’有三个卫士被杀,两者作案手法迥然不同。那么有没有可能,盗‘飞龙轩’的主谋是明月楼,而盗‘天马阁’的元凶另有其人呢?”
郑九爷忙说;“对,对!林少夫人高见!除了明月楼,另一人会不会真的是方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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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楼的大堂里,项翌把陈志中视为救星,陈志中侃侃而谈。
陈志中说:“项楼主,桃源居控制着鹦鹉楼,发动舆论战,占有绝对优势。明月楼要想摆脱当现的被动局面,唯有从方圆入手。”
项翌充满期待,说;“陈公子足智多谋,高瞻远瞩,老夫愿闻其详。”
陈志中说:“桃源居指控明月楼三宗罪,几乎都和方圆有关。第一条罪状直接指向方圆毒害刘宗恒;第二条罪状指向全能教,而项楼主未雨绸缪,早把黄粱和方圆拴在一起了,方圆有口难辩;第三条罪状指向霸王庙闹鬼,而方圆曾经去抓鬼,那真正的鬼至今未出现。”
项翌说:“陈公子洞察秋毫,分析入微,确实高人一筹。哪老夫该怎么做呢?”
陈志中说:“解铃还需系铃人,项楼主看着办吧!”
项翌捋了捋了胡子,锁眉想了想,目露凶光,说:“把方圆当作未出现的鬼,干掉他,作替罪羊!”
陈志中阴阴一笑,说:“方圆恶名昭著,把责任推给他,太阳城人都会相信。听说今天早上在桃源居,方圆差点被杀,看来桃源居也不想让他活着。”
项瑞祥说:“好像是玉罗刹救了他。”
陈志中看了看李洪和陈静姑,说:“方圆我领教过,武功高强,人也不很笨,要想公开杀他并非易事。不知李护法和陈使者有何妙招?”
陈静姑恨声说:“方圆被玉罗刹救走,从那小妖女身上入手吧!”
李洪说:“方圆和黄粱有缘,还是从黄粱身上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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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居“桃源阁”。
刘金香说:“黄粱受控于全能教,监守自盗可以肯定,但盗窃‘天马阁’的人就很难说了。”
花小云说:“林少夫人,我们一直疏忽了另一位很厉害的恶人,她比方圆出道早,行踪诡秘,江湖阅历也丰富。”
林凤讥讽说:“你说的是玉罗刹吧?你真想缉拿她吗?”
花小云不在意,说:“玉罗刹和方圆乃一丘之貉,臭味相投,刚才还闯入桃源居救走了方圆。林小姐也领教过了,她机灵无比,你也不见得能对付得了。”
林凤说:“花小云,你在骂她还是在夸她?大嫂子,玉罗刹真的很刁滑,骂她不生气,激她不冲动,沉着冷静,是个很厉害的角色。”
刘金香说:“玉罗刹真的如此厉害吗?我一直认为玉罗刹不是个恶人,至少施德义之死不应让她名上恶人榜。”刘金香露出厌恶之色,咬着银牙说:“男人,特别是有权的臭男人,都该死!”
刘金香雍容高贵,她的言行让林凤和花小云惊讶不已。刘金香自知失态,莞尔一笑恢复雍容之态,说:“玉罗刹敢作‘摧花十一’,抢劫‘天马阁’的可能性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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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楼大堂。
陈志中说:“陈使者记性不错,还没忘记玉罗刹的一跤之仇。”
陈静姑的脸一红,恼声说:“陈志中,你的如意算盘别以为别人不知道,为了玉罗刹,你想借刀杀方圆。别为了一己之私误了项楼主的大事。”
“你……”陈志中的脸皮竟然有点红了,显然被陈静姑戳破了内心深处的秘密——为了女人借刀杀对手,那是很不光彩的。
项翌忙陪笑说:“陈使者、陈公子,两位都是干大事成大业的人,不要因口舌之争伤了和气。玉罗刹答应与老夫合作,却阳奉阴违,反而帮助方圆,确实要警告她一下。陈公子,老夫想见玉罗刹。”
陈志中说:“好,我设法去联系她,确定见面的地点和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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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居“桃源阁”。
刘金香说:“既然你们都说玉罗刹比方圆老练,在没有确切证据证明她是盗贼之前,不要轻易惹她。最可怕的敌人,还是像黄粱这样的人,而且不知道会不会还有第二个黄粱。”
林凤说:“大嫂子说得对。黄粱潜伏在我们身边,又是不要命的疯子,六亲不认,对付这种敌人,没有什么克敌制胜的好办法。”
花小云说:“这种敌人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没有脑子,容易横生枝节,改变主使者的意图。”
刘金香说:“花堂主说得没错,明月楼没料到全能教信徒会为了救黄粱而暴露自己。如果不是这件事阴错阳差泄漏了全能教的意图,到时我们真的猝不及防。”
林凤说:“大嫂子,对全能教信徒先不要打草惊蛇,派人盯住他们的行踪,静观其变。方圆被假司马空空刺了一刀,又不知真司马空空的生死下落,绝不会罢休,一定会来桃源居闹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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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圆折回“问天埠”寻找玉罗刹,却不见玉罗刹的踪影,很失落,玉罗刹的倩影挥之不去。
世事难料,原以为搬出“万客隆”后金蝉脱壳,万事大吉,结果还是中了明月楼的一石二鸟之计。躲开明枪却中了暗箭,司马空空生死不明,自己差点还死于假司马空空的刀下,桃源居袖里藏刀,令人心寒。
方圆决定先回太阳城找方平。玉罗刹说方平和兰兰离开了“天上人间”,她是怎么知道的呢?方平昨晚到底去哪了?桃源居和明月楼都迫害自己,太阳城是不能再公开露面了。
日出后,通往太阳城的路上行人川流不息。方圆戴上仿真面具,变成一个老成的青年,混在进城的人群中走进太阳城。
方圆来到“天上人间”门口,正遇上林天壹带着卫士风风火火地从里面出来。方圆下意识地退到一边,但林天壹视而不见,显然没认出来。
方圆径直上楼来到方平住的“兰闺”,见小红忙着整理凌乱的家具。
方圆说:“小红姑娘,怎么这么乱?”
“乱世凶年,不乱才怪!”小红显然有一肚子的气,转脸瞥了方圆一眼,见方圆戴着面具,瞪着眼不说话。
方圆怕小红认出,又怕小红不理,客气地说:“小红姑娘,我是方平和兰兰的朋友,不用害怕。方平和兰兰去哪了?”
小红对戴面具的人并不感害怕,来太阳城的人,尤其是来“天上人间”的寻欢客,戴面具的司空见惯。小红说:“方平天亮前带着兰兰姐匆匆走了。林天壹来抓他们,把这里捣成这个样子,太可恶了。”
方圆说:“你知道他们去哪了吗?”
小红说:“不知道,方平这人行事很诡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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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圆出了“天上人间”,思绪万千。方平行事真的有点怪,昨晚到底去哪了?林天壹要抓的是兰兰,方平会带她去哪里?玉罗刹又是怎么知道他们离开“天上人间”的呢?去哪里才能找到方平或玉罗刹?玉罗刹的太阳岛之约还有两天,去太阳岛总能见到她,可是,那将会是何种情景?
——据说太阳岛上有一根警示石柱,上刻“太阳岛圣地,凡人莫擅入!”虽然没有“擅入者死”之类的咒语,但擅入者的下场殷鉴不远。除了“问天人”,谁也不敢去,谁也去不了。
方圆是非去不可的,可是没有哪个船东敢摆渡,只能自己划船去了。在大海上划船可不是儿戏,弄不好船翻人溺,葬身鱼腹。
大白天去桃源居打探司马空空的下落不方便,方圆决定先去渔埠物色一条小船练习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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隅中,方圆来到城南郊林家坞渔埠。
一条小河流入广阔的东海,河两岸散落着一座座石墙矮房,青石板路环绕其间,荒草坪上支起的枯竹竿上晾晒着破旧的渔网。河边停泊着数不清的渔船,渔民们忙着整理渔具。埠头的商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落,一浪高过一浪,招呼着来往的行人。空气里弥漫着腥味,渔村在来往的人群中躁动着。
方圆在河岸边逛了会儿,发现埠头的渔船都忙碌着,只有远处河口的荒草岸边零星停着一些破旧的渔船。
方圆走近河口,看中一条较新的渔船,船主是位身体壮实的中年渔夫,他在埋头补网。
“大伯,你好!”方圆上前拱手施礼说:“我想租一条船,你的船有没有空?”
中年渔夫抬起头,古铜色的脸庞,一脸横肉,目光充满怨恨,当看到方圆时露出一副精明的笑容,说;“有空,有空,租金每天二两。”他见方圆戴着面具,一定是位挥金如土的江湖豪客。
方圆说:“这样太贵了。你亲自去打渔,一天也赚不了一两。你在补网,本来这几天就闲置,请便宜点,每天十二钱吧!”
中年渔夫不悦地说:“话不能这么说,空着归空着,如果需要它时,就是千金难买。我就是靠这条船养家糊口的,你不要以为我的船不停在埠头就是‘黑船’。几天前,我的船也是大摇大摆地停在埠头的。”
方圆诧说:“‘黑船’?大伯,我是外地人,不知你们林家坞渔埠停船还有这么多的规矩。”
中年渔夫的表情怨恨中带有几分自豪,说:“以前我弟弟在桃源居当卫士,林村长霸占的渔埠也有我的一个泊位。几天前,林村长说我弟弟勾结恶人方圆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