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康氏当即气的眼中生火,顾不得还在呕吐的老四媳妇,朝旁边吼道:“你们三个是死人不成,就看着我在这干站着?猪肚油拱了心的黑肚皮婆娘,光会吃家里的米粮。还不快来给我拾掇干净。”
杨大嫂三人连忙拿着布给婆母擦拭,又扶着换了套新衣服。
“百合,你这是咋了,是不是捡了病,我摸着头也不是很烫。来,先喝口水漱漱,好生坐着。”杨老四见自家媳妇脸色苍白,连忙过去拍背递水。
刘百合接了水,漱口后才觉得没有那么难受,看着自家憨傻的汉子,抿嘴笑道:“呸呸呸,你这个呆笨的,我只怕是遇喜了,你马上要做阿爹了,什么捡病捡病的,明明是捡了个宝贝疙瘩,你仔细儿子生出来滋你一脸的童子尿。咯咯咯……。”
说着话,原本苍白的脸应想着肚子里的孩子红了几分,真是病如西子目如漆,三分酡红勾人意,夹杂着母性的光辉,越发的让杨老四移不开眼。
“果真,你可是能确定了,没得叫我空欢喜一场。”杨老四激动得有点不敢置信。
“瞧你这憨货,我们女人家自己的事情,我还能不知道吗?我那档子事已经快两个月没上身了,算算时间,孩子差不多也有两个月了。就是咱们逃难的前几天的事。”刘春兰一边掐算着日子,一边捶了杨老四的肩膀一下。
杨老四闻言,乐不可支的抱着刘春兰亲了一口。
“咳咳,老四,你这是做什么?这么多人都在呢,仔细点规矩。若是让阿娘看见了,又要吃一顿挂落。”杨老大看看自己乐的找不到东南西北的四弟,尴尬的提醒了一句。
“是极,是极。大哥说的对,这样的好消息一定要先告诉阿娘。”杨老四激动的回应道。
“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这个家里还有什么好事不成?瞅这个丧门星,自打你入了我家门,就花掉了我家白生生的十两雪花银。就是娶个正经人家的闺女,也要不了这么多银子。偏你这下九流的货,倒成了金贵小姐
成日里的躲懒偷闲,就知道勾搭汉子,老四一天干活的眼睛都在你的身上。挑唆我们母子的关系还不够,如今可倒好,我不过是看了你几眼,你就给我摆脸子,吐我一身的黄尿汤。
等我老了,哪里还等得到你来孝敬我?只怕摁着我的头,就把我老婆子溺死在尿桶里喽。我可真是命苦哟,娶了这样一个儿媳妇。”杨康氏收拾好自己,便加枪带棒的数落着四媳妇。
一旁三个媳妇听到这话,都是恨不得头低到尘埃里,抬都不敢抬,生怕婆婆的怒火烧到自己的身上。
杨老四一听,这样不孝的帽子都扣到自己家媳妇的头上,连忙出声道:“阿家,春兰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子了,她肚子里怀的也是你的孙子,你以后就对她好一点,等来年生个大胖孙子给您,见天的喊您阿嬷。”
杨康氏听了这话,目光在春兰的肚子上打量了一眼,对着一旁的杨大嫂道:“老大家的,去把大夫请来。”
“好嘞,阿家您先坐,媳妇这就去。”说着就一遛烟的跑了出去。众人见状又围坐在一起,继续吃着饭。
杨康氏坐就,一双吊梢眼紧盯着这个自己最不喜的四儿媳。瞧着她连肚子都没显怀,就开始拿捏起来,不由的又沉了脸。
“二嫂,你瞧她这矫情做派,这肚子里到底是怀了崽子还是个屁都说不定呢,双手都掐腰上了,作死个什么劲嘞,咱们哪个女人家不生娃大肚的,偏她觉得自己是个女人了。”
“三弟妹,可别学这话。四弟妹肚子里怀的甭管是男是女都是咱老杨家的种,你看四弟那热乎劲,仔细被他听见了揭你的皮儿。”杨二嫂看着一旁又在报酸的弟妹,不由瞧了眼正在给刘春花端茶递水的杨老四。
“你说的怎么就这么对呢,二嫂,我就服你这人。你说咱们妯娌这么些年,虽相处的时间没多久,可咱们热乎的就跟那亲姊妹还要亲嘞。”
“瞧这是把我当外人嘞,就嫌弃我这个笨嘴拙舌说不来秃噜话的人,要我说咱们可别说了,你瞅咱阿家那脸,黑的跟那烤糊了的山药蛋似的,这四弟妹要是真怀了还好,这要是没怀,指不定娘又要给她炒两盘笋干煸肉哩!咯咯咯……”杨大嫂带着大夫气喘吁吁的跑回来,瞅着自己俩聊的热火朝天的妯娌,可不能让她俩把自己落下,忙插了句话匣子。
“咦,你说大嫂子这张嘴,你说的咋就这么对嘞。”杨孙氏瞅了眼坐在凳子上的阿家,果真脸沉的比那春天拉地肥的茅坑还臭。“要我说,这老四家的反应和大嫂当初怀大哥时差不多,十有八九是揣上崽了。这回阿家可要有气没处发了。”
“谁说不是呢,甭看阿家日日把五弟心肝肉亲热的,对咱们几个的爷们横眉竖眼的,可再怎么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疙瘩,她能使唤,咱们可不成。如今老四对老四家的这热乎劲,只怕有的好戏看。”听了自家三弟妹的奉承,杨陈氏不由得意道。
一旁的大夫也拿出了药箱,准备给春华诊脉。
杨康氏也不由的坐近了身子,眉头紧紧的凑在一起,好赖这是他老四的种,就算自己再看不上这个儿媳妇,老四的血脉她还是要看护的。
要是没怀上,那她吐了自己一身,她可得好好的发落这个小蹄子。整日里把老四勾得恨不得栓在她裤腰带上,真是下作,一贯听话的儿子现在都开始为了她跟自己顶嘴,想想都来气。
杨老四看着气定神闲的大夫,随着大夫的眉头皱动,自己的心思也跟着波澜起伏。初为人父的激动和喜悦,在这个十八九岁大的汉子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大夫,咋样嘞,我家这口子到底是个啥情况。”
大夫不答,只换了只手又诊了一会。杨老四见状也不敢惊扰,就连刘春花也不禁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