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了家书,孙良才的思绪已经飞到了上海,飞回了他的家,飞回了那个再也回不去的校园,飞到了王佳雯的身旁,那里一切照旧,只是人面不知何处。
他赶紧又拿出已经收起来的纸笔,在纸上写着:
佳雯:
近来可好?眨眼分别已过半月,时常想起咱们一起上学的时光,历历在目,如同昨天……
孙良才怀念起从前,无限的美好,有家,有爱,也有自己的梦。
突然,他停下了笔,将信纸揉成一团,残酷的现实已经让孙良才渐渐意识到,自己和王佳雯是完全不一样的人生:她随时都能回家,但自己却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回家。再说了,自己连王佳雯在崇明农场的具体地址都不知道,信寄出去也是白寄,孙良才惆怅、失落和辛酸交织到了一起,只好化作一声轻叹:唉,接受现实吧!
在这个美丽祥和的小村庄未尝不好,这里有从小就梦寐以求的山和水,有朴实的劳动人民,有爱自己的人和自己所爱的孩子们,与山风明月同行,与油菜花桃花为伴,在这片充满朝气的土地上,我一样能活得精彩!
想到这,孙良才的心情也畅快了些,明月的清辉洒满了整间屋子,守护着孙良才进入甜美的梦乡。
这一觉孙良才睡得很踏实,等大队屋后的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把他吵醒,日头已经很高了,他正慵懒地伸着懒腰,享受这难得的惬意时光。昨天张国柱通知过他,今天开学,晚上他得给孩子们讲课。这些天他也一直很累,今天放他一天假,让他先准备准备,白天可以不用出工。
孙良才端着盆子走到院子里洗脸,张自强已经在院里等候多时了。看见孙良才出来,嬉皮笑脸地说道:“哟,孙大哥,你可醒了。”
“嘿嘿,不好意思,今天起晚了,你找我有事?”孙良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孙大哥,想跟你商量商量,要不咱们再去翻一些水蜈蚣送给李社长吧,他帮了咱那么大忙。”张自强殷切的眼神看着孙良才,恳求地说道。
“是得感谢他,不过现在去翻水蜈蚣可不行,要是染上血吸虫病,轻则耽误学习,重则危及生命,得不偿失。”孙良才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张自强。
张自强原本一颗火热的心被从头浇了一盆凉水,顿时有些小失落,他心有不甘地看着孙良才,想说些什么,却终归还是没说,他明白,得病了不仅自己受罪,一家子都得跟着受苦,现在家里就已经很紧巴了,他不能再给大家添负担了。
孙良才看出了张自强的沮丧,灵机一动,对他说:“要不我陪你去打会球吧?”
听到这,张自强落寞的眼神突然放光,一脸的不可思议,他知道孙良才向来说到做到,但还是确认性地问道:“真的?”
孙良才没有回答,走进屋,拿着球走了出来,这才对张自强大声说道:“走吧。”
这个篮球的管理,之前张国柱已经跟大家制定好了规则:球放在孙良才的宿舍,谁要是想打可以来找他借。
张自强瞬间喜笑颜开,心情从谷底重新攀回顶峰,跟在张自强身后,意气风发地朝学校操场走去。
到了操场,孙良才制定好比赛规则:谁先进五个球谁就赢。张自强暗自揣摩,孙良才也就是个玉面小生,在学校里学习好,听老师话,虽然他个子很高,但是篮球他肯定不是很擅长,所以满口答应了下来。
孙良才让张自强先开球,张自强运着球,突然加速,利用自己身高矮、速度快的优势,从孙良才右侧带着风突了进去,一步把孙良才甩在了身后,眼看篮筐近在咫尺,正暗自高兴。突然,一只大手遮天蔽日,从天而降,将张自强手中的篮球直接扇出了界外。
张自强心里一惊,自己虽然接触篮球很晚,但在学校基本上一有时间就玩,在同学里还算是出类拔萃的,看来今天遇上对手了。
换到孙良才进攻,孙良才右手运球,压低重心,假装要从右边突破,随着张自强防守重心向左偏移,孙良才迅速将球从胯下拉到左手,左脚向前一大步突破进去,张自强调整好重心已经来不及了,只好目送孙良才上篮得分。
张自强暗自叫苦,看来孙良才不仅擅长篮球,而且很精通,刚才的胯下运球就能说明一切。但张自强又不肯就此服输,他拿出百分之二百的专注,继续较量。
第二球,孙良才和第一球一样,先右手运球,从右边突破。由于第一球张自强被骗了,所以这一次,他并没有把重心完全挪到左边。孙良才眼疾手快,洞悉着场上的,他一看张自强重心没跟过来,大步向右边突了过去,张自强心里暗喊一声“糟糕”,只好调整重心快速地扑了过去。孙良才突到底线,一看张自强扑了上来,孙良才调整重心,以左脚为轴,一个后转身,将张自强抹在了身后。张自强快速冲到底线,才发现孙良才要转身,他急忙想要刹车,但速度太快,脚底下打了个趔趄,再次眼睁睁看着孙良才擦板得分。
张自强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心脏咚咚咚地快速跳着,但他却还是不服气,顿时心生一计。
“孙大哥,没看出来呀,长得白白净净的,没想到打得这么好。”张自强算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但更多的是想通过说话来转移孙良才的注意力。
但孙良才气息均匀,心跳平稳,丝毫不受他的影响。
第三球,孙良才降低重心,假装还要突破,张自强立即往后放了一步,孙良才抓住这个空档,拔起来就是一记标准的跳投,篮球应声入网。
张自强呆在原地,一脸的不可思议,气喘吁吁地说道:“不打了,不打了,认输了,孙大哥,看不出来你这么厉害。”
“我在学校的时候练过的。”孙良才云淡风轻地说着。
“那你这不是欺负人呢嘛,你跟我一个都没练过的人打比赛。”张自强满脸的委屈和不服气。
“我就是想让你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做什么事都不能骄傲,要保持一颗谦卑的心。”这一次孙良才没给张自强留面子,直截了当地说着。